为什么不能去?”我奇怪地问他,看他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心里不由地一凛!不过梅先生既然点名要我去,想来不是去聊天喝茶的。
“先前你也参加了调查丰镐巨妖的行动了吧?”他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
“那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吗?”他又问。
我还是点头,说:“听说除我们去铜人村的,其它九组……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他“嗯”了声,说:“你们之所以能够活着离开那个村子,不是你们的本事够大,而是因为你们没有遇上它。这次调查行动,嘿嘿,说实在的,就是派出去的炮灰。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没有名器秘法的吸引,二没有恩怨情仇作诱因,而且连巨妖的基本情况都没个相对可靠的说法,所以,各家各派都抱着坐壁上观的态度,不肯派出弟子支援,就靠那个松散的特安部,还都是各怀鬼胎的,以致最终酿成了如此无法收拾的后果。”
“但是,巨妖出没的地点不是铜人村、鱼化谷、子午狭道和钟官故城吗?和远在千里外的坑儒谷有关系?”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他似乎因为说话多了些,有些中气不足,轻咳了几声,摆手示意我不要打岔:“小友你别急嘛,听我慢慢给你说,让我先缓缓!”
我很不好意思地连忙对他说,让他别急慢慢说。
他知道我心里其实挺着急的,恨不得现在就飞去那个坑儒谷,吐纳了两口,就立即继续说了下去:“这次行动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直接就震惊了整个黄夏国,执政者更是大发雷霆,强令各大道门合力迅速解决此事。
虽说平日看起来,道门与普通社会都是平行不悖,互不干扰的,只要他们不影响到普通社会的秩序,执政者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却不知为什么就惊动了他们。虽说五、六十人的死亡已经属于能惊动凤台鸾阁的大事故了,但也无非就是一个特大矿难的级别,查撤几个省部级高官,花花银子,走走过场,做做文章也就过了。
而之所以会如此,据我在帝都的一些老朋友传来的消息,却是那巨妖不但将所有调查杀死,而且还将那五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直接摆放在了帝都,当今真正执政者的办公桌上,嘿嘿,这是公然向整个黄夏国叫板宣战啊!
这还不算完,就在这五十几颗的人头旁边,还留了一封血书,称要召唤鬼方大军,血洗神州黄夏,而召唤的地点,就在终年阴气积聚的坑儒谷!现在,你还要去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天义,感觉他就像是在讲着一部雷人的玄幻大剧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要爆发道魔大战的节奏?我为什么不去?反正像我这种小喽啰,肯定不会被注意到,正好可以边看戏边混水摸鱼……”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他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问他:“这是真的?”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加重地说:“千真万确!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实话给你说吧,‘成功击杀巨妖,则万事俱休;否则,鬼方再启,道魔开战,神州浩劫,生灵涂炭!’这是道门周圣人在政事堂之上亲口对十二执政所说的原话。周圣人的话,没有人能怀疑,明白吗?”
我虽然对道门之事可以说一无所知,但也曾听爷爷说过,“南道尊,北圣人”,说的便是道尊楚惜阳和圣人周成师。就像先前他所说的,周家掌握的是占卜预测之术,这周圣人更是被人当神一般供奉,称他能知过去未来五百年之事,而他竟在黄夏国最高级别的政事堂当众说出此话,那这还真不是玄幻大剧了!
不过他不是也说了么,击杀成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就击杀呗!
我想了想,问他:“那坑儒谷到时真的要热闹了?”心中却在想着梅先生到底想搞什么事情,这么大的事,应该不是他搞出的吧?他又是想利用我做什么?他能利用我的就是我好像懂人人口中所谓的招魂之术,而这种术法据说以前只有消失的虞家才会……
“那当然了,这次极有可能是道门时隔二百余年再次八脉聚会的盛举,到时不知会有几位宗主亲临!”
陈天义的表情有些神往,看得出他也想去,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估计只能望洋兴叹了。他的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顺口问了句:“不是说虞家都没有了吗?”
他先是一呆,然后连连点头:“对啊,是我忘了,虞家早在多年前就彻底没有了,那就只有七脉了,还有,也不知道那个突然销声匿迹多的姚家会不会出现,唉,这么看来,这些年,道门的力量一直在不断地削弱啊!”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摇了摇头,说:“不说那些了,说正事,所以我说那个坑儒谷有多危险,你现在知道了吧?即便是那些道门高手,只怕去了也多半是凶多吉少,你还要去送死?”
我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才会说这些话,但是我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放弃这唯一一个有关师姐消息的线索吗?还有——
“陈伯,周圣人的那句‘鬼方开启,道魔大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整个世界就会崩坏,只有道门弟子才能够存活,然后与魔对抗?”
他思索了会,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胡须,有些不确定地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如果斩妖失败的话,就会有大量的魔物被复活,然后大量涌入这个世界,到处为祸吧!”
“我想肯定能斩妖成功吧,毕竟就一只巨妖,却有全黄夏的道门!虽然说可能会有危险,但这是有关师姐消息的唯一线索了,我不能轻易放弃!陈伯,你身体不好,如今又叨扰了这大半天,早些休息吧!”
我起身向他说着,打算就此离开。我还得想办法弄车票,本来眼看就解决了,偏偏又出了那么一趟子事,唉,现在她估计是要我死的心都有了,身份证是别想要了,只有看能不能从那些黄牛手里搞到车票,就算弄到票,进车站和上车还要身份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友,坑儒谷你是非去不可了?”他勉强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打断我的思绪,再一次无奈地问我。
我看着他那副疲惫不堪的面容,原本红润饱满的额头上,现出了不少皱纹,心中很是感动,纠结了半天,还是向他点头说是,我不能放弃师姐不顾,她是我这个在世上第一位亲人。
他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在考虑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件,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有两分来钟吧。他猛地睁开眼来,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如此,我也不拦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以吗?”
“什么条件?”我奇怪地问他。
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回到他的床边,然后让我坐下来听他说。正在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他却说他要我答应的条件就是,接受他传授给我的一套他们陈氏家传的内气导引吐纳之术,我想了想即将面对坑儒谷的凶险,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心中对他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也许是他骤然失去了小六子,一时间心理上接受不了,将对他的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在陈天义的房间足足呆了两个小时,直到记住了所有法门,以及他毕生的经验与感悟,这才离开。我已经基本掌握了那套运气法门的原理,剩下所差的只是日积月累、寒暑不间地修习和自己的造化了。就比如围棋,掌握落子的着法与对弈的规则并不难,难的是自己在普普通通的基本法则中,化腐朽为神奇,最终成为一代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