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慢吞吞地转回了头,一双澄澈见底的眸子定定地望了他这辈子的父亲几眼。
不情愿的意思俱在不言中。
楚深和看得有几分好笑,没忍住伸出手在李墨的头上摸了摸,才转向中年男子。
他这辈子被“抢”去了以势压人的身份,倒没有像上辈子初见员外郎一般横眉冷目了。
但语气与他平时的温和带笑也截然不同。
冷冷淡淡的“下午首都博物馆有个科技展,我们带着李墨一起去。”
“结束了之后我带着他去清大交学费。”
中年男子面色僵滞,青白相间。
因为此时几人站在医院大厅。
因为他这段日子在医院的作为,有不少人认识他,也知道他和李墨是父子关系。
他虽然做出了将儿子的奖学金、存款、学费全部花完这种事,但也不是真的想让李墨就不读大学了。
他只是想让儿子重新退学考一次而已。
这么一箭双雕的绝佳主意,居然没人理解他。
当然,他现在已经迫不得已将这个主意打消了。
但仅从他花钱都花得这么“清丽脱俗”,为了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地花完钱,选择了绞尽脑汁地住院、做手术。
因为因为生病看病“迫不得已”花儿子钱的父亲是不应该被指责的。
怎么说呢,正常人是理解不了中年男子的脑回路的。
可想而知,被医院大厅那么多人听见,一个陌生人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要给他儿子交学费。
中年男子羞恼极了。
偏偏面对几位大佬,他不敢像之前那样闹。
只得讷讷地应了一句“那好吧。”
就灰溜溜地走了。
后来,那名前面和几人科普的随行医生知道这件事后还大为震惊,也想问问姜云天几人是怎么做到的。
可惜,这是中年男子住院的最后一天。
也是姜云天在首都医院巡诊的最后一天。
姜云天彻底交接完,和院长打了个招呼后,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他自己的。
只是,原本以为的他和陛下去科技展的二人行
明明就过去一个多小时,就莫名变成了四人行。
太医院院判觉得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晏之遥,他不太敢惹。
至于李墨,去参观科技展,他一个太医都去了,却不把工部侍郎叫上,合适吗
瞧瞧,知道能去科技展参观的工部侍郎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上辈子和李墨并不熟悉,但每次撞上都没在李墨脸上读到过其他表情的姜云天。
当下,他居然看见李墨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一双眼睛含了满满的笑意的样子。
他觉得心里莫名有点痒。
啧,看着真的好乖啊。
跟着就跟着吧。
把孩子都要高兴哭了。
然后,他就听见他以为的因为要去参加科技展而“高兴哭了”的可怜孩子李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