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蜡嘴张开,发出“啾啾”鸟鸣,清晰嘹亮。
步步锦朱红支摘窗中,框出女子立于案前,执笔练字的清雅姿态。
听到画眉的啼叫声,徐云舒提笔的动作微顿,侧头看向窗外枝头的鸟儿,唇边挂着一抹笑。
而后,对廊外伺候的内监开口吩咐道:“去把它舌头拔了。”
清淡温和的一句话,仍然保持着笑容,好似在说今日晨光明媚。
不多时,外头传来扑鸟的声响。
“啾……”画眉发出最后一声悲鸣,扑腾着翅羽,雀嘴血迹斑斑。
案旁伺候研墨的紫裙侍女脸色逐渐惨白,捏着墨锭的动作滞住。
徐云舒气定神闲,提笔蘸墨。
“紫玉,你说对待多嘴多舌的东西,本宫的处罚是轻还是重?”
侍女顿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奴婢惶恐!”
徐云舒袖手一挥,身后一位高颧骨的嬷嬷走上前。
她接过案上的墨锭,往地上重重一摔。
板着脸,面无表情道:“紫玉胆敢损毁太子赏赐之物,按宫律当受五十杖刑!”
“来人啊,拖下去!”
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
不必杖五十,三十下就足以将人打的骨断筋离,一命呜呼。
紫玉抖似筛糠,声泪俱下:“奴婢知错,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啊……”
“是汪公公——”
花朝节那夜游湖赏灯,要她监视太子妃的一举一动,分明是太子殿下的密令。
领命的两名内监捂住紫玉的嘴,架着她的胳膊将人径直往外拖。
案前,一个笔走龙蛇的“净”字跃然纸上。
徐云舒心平气舒,搁笔观赏。
姚嬷嬷古井无波的脸上漾开笑容,将洁白的帕子递给她擦手。
“大小姐的字又进益了。”
徐云舒接过帕子,浅笑:“行之哥哥常说字如其人,还不够好。”
姚嬷嬷欲言又止,揣度片刻开口劝道:“听说沈都督昨儿受召入宫前,刚从流芳楼姑娘的榻上起身。”
“小姐如今贵为东宫太子妃也该放下了。”
“今晨,老爷与殿下议事后递信进来,您得尽快怀上皇长孙才是。”
闻言,徐云舒眸中闪过厌恶。
姚嬷嬷这番话她提取到最戳心窝子的一句。
沈修妄流连于那妓子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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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再想到那日画舫之上亲眼所见的画面,他吻她,抱她,之后定会行鱼水之欢……
擦手的帕子越绞越紧,温柔清丽的脸庞逐渐爬满阴鸷。
她肩上担的是徐氏满门荣耀,心里装的却是那矜傲绝艳的少年郎。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的行之哥哥,无人能配得上!
那低贱肮脏的妓子,凭何与他共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