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默的认知里,做这种事情的应该是贫寒学子,一如他之前悄悄跟随的同窗。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事实是,来找他的学子非富即贵,穿金戴银,举手投足间带着丰京贵公子的气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的嫡支。
这人张口就道,“我从前也如你一般清贫,后来得贵人赏识帮助,才能脱胎换骨,在这丰京里活出个人样来。”
许默的心顿时一沉。
这人太聪明了,几乎完美拿捏住贫穷学子渴望赏识的心态,直白的语气更增添信任感,换个意志力弱的,很快就要唯他马首是瞻。
幸好许默尚有几分定力,轻声道,“这位同窗在说些什么,许某不太懂。”
说完,他取出书籍遮挡住身前的补丁。
这一举动取悦了富贵学子,也让富贵学子眼底戒备消除。
“许默是吧,我打听过你,从斜阳县考上来的小老百姓,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地远赴丰京会试。”学子轻声念叨,像想起什么,眼底浮现一丝怅然。
许默没有反驳。
他的户籍上仅有自己,二弟新铺子开业也只叫了赵元齐淮和朱思桓。
朱思桓自不必说,齐淮是个聪明人不会往外泄露,赵元单纯且一根筋,许默说没钱了那就是没钱,从不怀疑。
“我还打听到,你暂居在表姑姑家中,想必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吧。”富贵学子又道。
许默眨眨眼。
这个姑姑……应该是张姑姑吧。
许默姓许,张姑姑姓张,一看就不是亲姑姑,那就只能是表姑了。
猜的很不错,下次不要猜了。
许默嘴角抽了抽,悲怆地扭过头,像是默认。
富贵学子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还打听到,你那表姑姑家中有好几个小孩子,平日里叽叽喳喳恐怕难得舒心安宁。”
然而实际是,许默一个的时候固然清静,但总觉得有些落寞,弟弟妹妹在的时候,整个小院就像染足生气,连带着书籍上的字也生动活泼起来。
“这样的环境恐怕不利于你学习。”富贵学子说完,总结道,“还有三个月就要会试,你需要银钱,需要清静的学习环境,也需要光明的未来。”
他语带诱惑,“只要你想,这些东西全都唾手可得。”
哪有什么唾手可得。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穿金戴银固然好,挥金如土亦逍遥,可当这些需要拿自己浑身的才华来换,把当初那个雄心壮志的学堂少年,消磨成了纸醉金迷胸无大志的富贵公子,再回首寒窗苦读数十年,真的不会道一声惋惜吗?
那些稚嫩时刻的声声句句回响起来,如雷贯耳,震耳发聩。
许默静静地看着富贵公子,眼底翻涌的神色把富贵公子看地浑身发毛,几乎要抱头鼠窜时,才轻声道,“我可以试试。”
也只是试试。
父亲教的少年脊骨尚在胸怀,夫子念的家国情怀亦不曾相忘,许解元的才华只贡献给家国,绝不牟私利。
但对富贵公子来说,有这句“试试”就足够了。
数不清的学子就是这样踏上了危船,他们有人不甘不愿,有人满怀悲愤,有人只想赚点小钱就收手,有人悲悯如观音,试图将同窗救出苦海。
可只要他们拿到了银钱,享受到挥金如土的快乐,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