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里说过,心神合一,抵挡万物妄念。
尤其是父母自戕,遭逢巨变的场景反复回荡,再想到家里等待他的弟弟妹妹,许默睁开眼,冷冷地后退两步,拂袖转身。
“公子。”眉娘不敢置信,追着叫喊。
“许兄。”两位同窗亦是叱责,“你怎么能如此心肠冷硬。”
许默置若罔闻,疾步前行,直到抵达二进小院,才长松出气。
伪装出的冷硬溶解开来,清隽的面庞上浮现淡抹红色,直至深夜才缓缓消散。
所以,他们清风霁月的大哥,是被青楼女子给调戏了?
得出这个结论,弟弟妹妹的表情都很隐忍。
长宴更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不告诉你们。”许默面色又带起微红,“因为方家不敢伤我,因为手段……过于无耻。”
也因为,对没有自制能力的人来说,称得上极致毁灭,但动摇不了他分毫。
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结识友人,发现不堪,避让权贵,亦或者被浅浅刁难,所有能够化解的事情,都被许默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了。
他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详细地告知弟弟妹妹,再兴师动众地未雨绸缪。
只不过这次,方家的手段有些出乎预料——用羞于启齿的事迷惑对手,再猝不及防使出大招。
“说到底,还是我轻敌了。”许默落寞垂睫。
他甚至来不及内疚,因为方家一击不得手,只会愈发虎视眈眈,就算不生其他手段,单找些青楼姑娘继续纠缠,也够许默难堪的。
现在是八月底,到来年二月会试,足足半年的时光。
这半年,总不能日日提防,夜夜难安。
许默眉头紧皱,连报复都被押后,只想着安心学习。
这场会试,是他毕生最关键的一场考试,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哥别太担心,可以让姜三姜四给你做书童。”长宴叹息,“方家欺的,不就是你身边无人么。”
以他们两个的身手,可战可退,可攻可守。
许默抿着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斟酌可行性。
给不出建议的姜笙和温知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就在这紧张静谧的氛围中,被忽略许久的江承烽清了清嗓子,“这两位兄弟的身手是极好的。”
外头的姜三和姜四全都骄傲地扬起脖子,仿若村口大鹅。
“可是……”他语气一拐,“真面对上达官显贵,身手再好也没用。”
大鹅的脖子折了。
长宴的右手敲击在左手背上,这代表他也在思考,“方家能使出青楼女子这种下三滥招数,找来达官显贵为难大哥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丰京以势为尊,即使许默能够应对,也免不了被折辱,吃点苦头。
说到底,还是他贫寒学子的身份太过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