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武等人淡漠的模样,章洵只是愣了愣,随后便扭头往来时的地方走去。
回到营帐中的章洵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每次闭上眼,浮现的都是那个年轻人和那群熟睡的民夫。直到天亮,他仍旧没有睡意。
此后的几天,章洵再也没有对三人提起关于民夫的事情,每日恢复原样,仍旧只是去驯马,可每当他再次经过民夫营前,仍旧会忍不住回想。
章洵每日过得极为折磨,可他又无法避开,于是便只能每日天不亮就强行爬起来去到马厩,与那匹至今仍未向他低头的飞白待着,直到日落时再飞快跑回营帐,让自己尽量不要去看那座满是苦难的民夫营。
敏锐的舍利吐利施烈在他某一日从马厩返回营帐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于是在章洵一如往常般阴沉着小脸去往马厩时,遇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裴彻。
裴彻背着手站在飞白面前,与这匹依旧不愿套上马具的宝马对视着,像是没有发现章洵的到来。
章洵对自己这位舅舅没有任何感觉,对他的了解也只是从内侍与阿娘的口中听到的那些有关于他与阿耶的一些故事。
而裴彻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这让他很难将面前这人与阿娘口中的舅舅重叠在一起。
“舅舅。”
章洵老老实实上前见礼。
裴彻像是才察觉章洵到来一般,回过头带着章洵非常熟悉的笑容望着他。
“又来驯马了?”
裴彻笑着说道,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抬起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殿下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又长高了。”
章洵皱了皱眉头,拱手道:“舅舅说笑了,几个月哪里看得出来。”
裴彻似乎是看穿了章洵的想法,凑上前对他说道:“自从你来了军中,陛下因为军中事务繁多,也没与你见上一面,正巧今日我又没有什么事情,陛下便让我替他来看看殿下。”
章洵眼神飘忽,轻声道:“请舅舅转告阿耶,儿子很好。”
裴彻却摇摇头道:“我看未必。”
章洵怕被看出心中想法,连忙想要反驳,可裴彻指了指飞白说道:“驯马不可半途而废,你且去,我就等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一说了,我们再谈一谈。”
说着,他就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马扎,也不管它是否干净,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开始闭目养神。
章洵见裴彻不再说话,便只好先去驯马。
他按照前几日从程武、张破军几人那里学的方法尝试着与飞白改善关系,可飞白似乎并不领情,只是仰起头不愿理会。
有心事的章洵在连续尝试几次后,发现依旧毫无进展,心中更加纷乱,转而朝着裴彻走去。
“舅舅,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舅舅为我解惑。”
裴彻缓缓睁开眼,看着表情严肃的章洵说道:“殿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说清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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