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蜡炬寒,锦幔现翔鸾;
不须施粉黛,早下妆楼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装点的非常喜庆的草房外。
一众老卒穿着擦得发亮的细扎甲,一手扶着连刀鞘都擦得锃亮的横刀,一手举着火把,丝毫不顾及因为穿着而引来的一众妇人的喝骂,只是憋足了劲头高声大喊裴彻写的催妆诗。
老卒们的声音震耳欲聋,连寨子外的暗哨都听到了他们的吼叫声。
紧接着,便有一名年纪稍长的妇人走入房中,然后扶起有些紧张的孙三娘走了出来。
被老卒们夹杂在中间的刘三郎看着一身大红婚服的孙三娘头戴轻纱罩头慢慢走出来时,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他忽然发觉,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人是如此动人,以至于自己都忘了牵着披了红布的战马走上前去。
直到在后方笑着观看的程亦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反应过来的刘三郎才嘿嘿傻笑着走上前去。
因为成婚的地方就在一旁的空地,又加上两人都是孤身一人,也就免了一些习俗。
于是刘三郎在牵着驮着孙三娘的战马,在一众少年孩童的围拢下一路撒着米粟过筛时留下的外壳走到伤兵营一处大些的帐篷前。
在被早已在此等候的妇人们用棍子敲打过后,刘三郎翻身骑上另一匹马,控马围着孙三娘绕行了数圈后,便扶着孙三娘下马。
下马后的孙三娘踩踏着早已铺就的麻布跨过马鞍走进帐篷中后,老卒与妇人们便嘻嘻哈哈吵闹着沿着新娘子的脚印也走进了帐篷。
两人面朝西叩首几次后,便算是入帐拜堂,随后众人又簇拥着两人回到孙三娘的草房,开始戏新妇(闹洞房),看着两人合卺(交杯酒)后。
众人才齐声喝彩!
等到众人热闹完了,才又拉着刘三郎来到寨子中央的空地上。
空地上早就摆满了各种桌案,一些伤残老卒正光着膀子在凛冽的寒风中烤着从山里抓来的野猪与飞禽,又有妇人们正与一些老人正支起大锅炖煮着羊肉。
肉香味弥漫在整个寨子中,早有成群的孩童已经开始央求着那些老卒与妇人给块肉吃。
妇人们生气的指着孩童们喝骂,反倒是平日里凶悍的老卒们操起刀子从架子上不断割下一片片烤好的野猪肉,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送入一旁孩童们的口中。
看到在老卒那里能吃到肉,在妇人那里挨骂的小孩子们便齐齐跑到那群老卒那边,一个个盯着烤肉一个劲的央求吃一块。
“老丈,老丈,我们也要吃。”
看着身旁一帮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喊叫着,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伤残老卒干脆就抽出横刀。
只见他挑起一只烤熟的野鸡放在一旁的木墩上,三下五除二就剁成了十几块,然后大笑着招呼他们过来吃。
随后看着一帮孩童互相争抢着吃木墩上的鸡肉,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他又切来来一块烤的滋滋冒油的猪肉,放在木墩上,然后怕横刀太长伤到小孩子,便取了一把小刀慢慢地切着。
等到切好后,他轻轻推开一个正在从一个女娃娃面前抢走一块鸡肉的男童,说道:“来,不够还有,别那么没出息,抢女娃子的作甚!”
一旁一个瞎了眼的老卒也不管手上的油脂,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笑着对那断腿老卒说道:“咱们老是听团中主簿说什么儿孙满堂,想来也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