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回复了几封邮件,跟兰斯反馈近期的工作进展后,我背上包,慢悠悠的朝桃花源晃去。
经过和云珍沟通,我每天的上班时间是中午12点到晚上的8点,这段时间是用餐高峰期,我负责前台招待,客人太多时顺便收拾一下桌子,中间包一顿晚餐,不吃的话折算20块钱餐费,工资月结。
工资并不多,但我本意也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接触农树坤那伙人,也正是因为有了桃花源前台这层身份,农树坤和明仔他们并没有对我设防,在他们谈话时我偶尔会送上些瓜果,他们也不会再避着不谈。
明仔他们三个人并不是总是一起过来,有时候也会带上其他人,话题依旧是围绕拆迁事故的死伤。看着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我很想表明身份,跟他们一起出谋划策,但一想到宋经年的话,我便冷静了下来,只能旁敲侧击谈些最近的律法新闻。
至于宋经年…
自从那天晚上说开后,我们俩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当初刚见面的样子,彬彬有礼,带着疏离。我在饭店里做着我的前台,他依旧以扶贫干部的身份走街串巷,跟着村长去各家各户慰问,了解家庭情况,有时候去得远了,风尘仆仆的半夜才能赶到家。
倒像是一个真的扶贫干部。
工作时间的错开,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相处的时间也少了一些,沟通进展也以微信居多,为此,云珍还酸溜溜的损过我“嘴上说着生气、讨厌,分开一刻又受不了,每天微信发个不停”。我面上害羞,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另外,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老乡家借的板子,宋经年在房间里搭了一张简易的床铺,我们开始分床而眠。
今晚古镇有户外活动,云珍趁着农家乐客人比较少,安排农树坤好好看家后,拉着我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
我有些无奈,“云珍姐,我这刚忙完,衣服也没换,去哪里这不是给你丢脸吗?”
云珍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翻个白眼,“你换不换衣服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我已经换好了衣服。再说了,你家男人都去下乡了,家里又没人,回去这么早做什么?你才二十多岁,不要活得像我奶奶,十点就要上床睡觉好嘛?”
“呃……”我想了想,宋经年今天跟着村长去了山里,因为路比较难走,发消息告诉我今晚可能回不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也的确没必要这么快回家,趁着这个机会,多欣赏一下异地风情也好,下次再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行,那我去洗把脸,等我十分钟。”
红色灯笼高高挂起,下面倒挂着蕾丝做的颜色各异的小伞,夜晚的微风一吹,小伞轻轻晃荡,挤出一片波浪,氤氲着一地温柔灯光。有年轻的小姑娘穿着长袍大袖的汉服,喝着奶茶,慢摇绸扇,有带着发带绑着脏辫的男孩子脚踩轮滑,嘻嘻哈哈呼啸而过,还有穿着长袖衬衫的职业女性,坐在临街的窗边,一手打着电话,一手点着鼠标……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身份,全部聚集在这样一个小古镇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听上去有点荒诞,看着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协调。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公司一定要这里了……这是个神奇的地方。”我喃喃说道。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待会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各个都是人才!”云珍迅速发出了几条微信消息,抬起头对我说。
看着云珍满脸兴奋,我也不由得对今晚的户外活动有了些期待。
“云珍姐,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不然你就等着接收我的怒火吧!”现在是北京时间10点,距离我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2小时,而此刻我站在人潮涌动的街角,找着一个说不见就不见的女人。
“小姐姐,怎么了,是觉得我哪里不好么?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个画着精致眼线的年轻男孩,此人的化妆技术绝对比我高,眼睫毛都被刷成了一簇一簇,是当前最为流行的太阳花画法。这个男孩,自称阿毅,是云珍准备介绍给我的“人才”。
“姐姐我待你可是真心的,阿毅年轻力壮水汪汪,要不是看你这段时间跟你家那位吵架了,我才不会把他让给你呢!好好对我们家弟弟啊!”一想到10分钟前云珍对着我的窃窃私语,我就恨不得回到2小时前,暴打脑子短路同意跟云珍出门的我。
而且什么叫“要不是看你这段时间跟你家那位吵架了,我才不会把他让给你呢”吵架了还故意叫年轻小男生过来陪玩,这种事被知道后是一定会被宋经年戳我小人的吧?!只要想到这个场景,嘶,冷汗直冒。
“不……不用了,云珍姐可能没跟你说,我已经结婚了。”虽然满心悲愤,但我还是不想看着好好的一个小孩步入歧途,于是婉言劝解之。
“小姐姐,何必要在意这些呢?只要现在快乐不就好了。走吧,一起去玩。”阿毅语气真诚,一时之间我到分不清是非对错。
前方突然喧嚣声起,人潮涌动间,阿毅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臂,一瞬间,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我一把甩开他,脸色严肃。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要走了。”
不管阿毅有没有听到,我赶紧挤进旁边的人群,左绕右绕,避开了他的视线。
手臂被触碰的感觉让我心有余悸,原本想着到古镇上吃点东西当做晚餐,现在看着那些炸串奶茶,腻的发慌,胃里也仿佛吃了过期食品一样,总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晚餐是不打算吃了,古镇也不想再逛,挤出人群后,我步行回家。
家里黑乎乎,看来宋经年今晚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