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幼无知的沈一白一步一回头地踏上沈腾飞的小轿车时,他就已经与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再无关联。
按照家乡的习俗,秦昭昭守孝三年。
然后,她便离开了,带着那只哥哥留下来的铁皮青蛙。
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拿到的她只能打零工,并默默地收集着泛海集团的资料,直到有一天在一个兼职“酒托”的小姐妹口中,听到了沈一白的名字。
杜江和皇甫已经跟进了院子,却站在远处没有近前,似乎是在有意给对面二人留空间。
顾艺缓缓地蹲下身,将日记本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那一刻,皇甫终于还是忍不住冲上前来,一把将日记本抢了过去,跑回到杜江身边,翻看起来。
“她是我妹妹呀顾艺,我早该想到的,要不她干嘛对我那么好啊,我明明知道饭是她送的……在后宫里,她有好几次想要接近我,有一次,我还让人把她轰了出去……上次,我来这里,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沈一白喃喃地哭诉着,这个曾经飞扬跋扈、眼高于顶的男人,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顾艺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里:“都怪我,我早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沈一白不再说话,事到如今埋怨任何人都起不了作用了,秦昭昭已经变成了樱桃树下那个小小的坟茔。
顾艺和沈一白就那样紧紧地拥抱着,许久,沈一白才从顾艺的怀抱里抽身,抬头看向了身后那颗樱桃树的树冠。
顾艺听见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痛恨着自己,痛恨着整个不公平的世界。
她看见他猛地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眼中露出了凶光。
他一字一顿地对顾艺说:“我必须拿到泛海的继承权!”
只有拿到了继承权,掌管了整个集团的他才有能力为自己的家乡,为秦昭昭那样的女孩做些什么。
顾艺微笑着,她绝望而清楚地明白沈一白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
如果,在此之前他的心里对跟钟小蔓结合还有那么一丝忧郁,一丝不甘的话,如今也早已经被现实击的粉碎。他终究要接受现实——自己不单单是沈一白,还是秦飞,是秦昭昭的哥哥,是成百上千个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孩子的希望。
顾艺缓缓地站起身来,将手机屏幕上沈腾飞的照片举到沈一白面前。
“回去看看他吧,其实他也没有错。”
只看了一眼,不忍细睹的沈一白就连忙把脑袋别向了一边。是的,就像顾艺说的那样,他不恨这个将他养大,给了他锦衣玉食的男人。如果没有他,秦家的生活肯定更加不堪。他完全可以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的,却最终选择了坦白。
沈一白重重地点了点头,却再也不敢抬头与顾艺对视。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顾艺忽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她伸脚踢了踢沈一白的小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一点,大一点。
她说:“好啦好啦沈一白,沈董和钟小蔓都在等着你回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