菰州。
陆遇宁到这里已经是四五天后了,她本就是出来散心,走得也不算快,优哉游哉地骑马闲逛。
菰州河渠纵横,素有“淞湖熟、天下足”的美誉,其山岳更是引人入胜,可欣赏漫山遍野桃花灼灼芬华,如今已是六月盛夏,峻岭秀水,河湖堤岸柳丝袅袅,又是别样美景。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啊啊放开我的风筝,你自己没有吗?”
“哈哈哈不给,你的好看些,快追上来,咱们去城外放风筝!”
“今天刚捞上来的鲜鱼嘞!客官,您看看,这鲫鱼鲜着呢,拿回去炖汤,味道别提多美了,怎么样?来一条,好嘞!”
陆遇宁看着小贩划船吆喝夹杂着岸上小孩的嬉闹声,猛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神情渐松。
盛京待久了,她天天面对那些个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小事,人都快傻了,还是这样的生活才舒坦。
沿着路引所指的方位,陆遇宁寻到一户僻静的宅院处。
绿夏庭阴里,宅院门前栽种了几棵芭蕉,许是前些天刚下过雨,芭蕉新叶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极富清新生机,让人瞧着心情大好。
陆遇宁将马拴好,然后纵身一跃,轻盈地进入庭院之中。
十分不走寻常路。
虽然从未来过此处,但凭陆遇宁对这两位师兄的认识,现下多半在后院下棋品茗,因此她径直朝后院走去。
庭外芭蕉新立,庭院中则是翠竹环绕,荷叶嫩绿,到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
陆遇宁恍惚以为自个儿回了神医谷。
师兄怕不是把所有的植物都搬到院子里来了。
“举而扣之,清音徐引,竟日方绝……”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陆遇宁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循声望去。
只见人工开凿的池塘边立了个小亭子,石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棋盘残局未定,但对弈一人已经躺在另一人怀中,睡的安详。
封子胥也看到了陆遇宁,但只是对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轻柔地将怀中人拢了拢,继续念着话本。
陆遇宁会意,悄无声息地走到亭子里,没有去打扰这份宁静。
只是在看清宋祈年睡颜的时候愣在了原地,眉头紧蹙起,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哀痛。
离开不过小半年,师兄的头发竟白了大半……
那原本乌黑的发丝,如今却夹杂着斑斑白霜,没有任何色泽,只泛出枯败冰凉,即便盛夏天里裹着厚重的披风,仍无法掩盖那股透骨的寒意。
陆遇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兄他……
怎么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