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杰刚进天都镇,便听到人们议论,说有一个俄国大力士,在武林花园神州竞武场摆了个擂台,已经打败了好几个中华武林高手,今天是打擂的最后一天,明日,那老毛子就回国去了。他心想,自已来的正是时候,晚到一天,这杀父之仇就报不成了。他在一个小饭铺里吃了饭,便匆匆来到武林花园。
武林花园神州竞武场上,果然人山人海。此刻,耀武楼下擂台上,站着一个赤膊露臂的老毛子,身高两米开外,粗胳膊大腿,壮得象一座山丘。只见他把放在台上的一个足有三、四百斤的青石碌碡,双手抓住,嘿地一声吼叫,用力举过头顶,在擂台上转了一圈儿,而后,又轻轻把碌碡放在台上,双手插腰,往台前一站。台下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把舌头伸出老长,无不惊讶他的神力。
这工夫,一个梳着狗蝇小辫儿,头戴瓜皮小帽的家伙,走到台前,对沙洛夫挑起两个大拇指,献媚地笑了笑,又回身对台下的人们喊道:
“俄罗斯大力士沙洛夫先生,是天上的大力神临凡。台下哪位敢和他角力,请速登台!”
台下的人们议论纷纷,无人搭言。
那家伙又喊道:
“沙洛夫先生在天都镇摆擂好几天了,可借还没有遇到对手,今天是最后一天,哪位好汉要打擂,快上台来,不然,沙洛夫明天就要回国,你们再想打也打不上了。”
人们仍默默无语。
“怎么,堂堂中华武林界,都是怕死之辈么?难怪人家管咱叫东亚病夫!”
站在擂台下人群中的东方一杰,见那家伙喷着唾沫星子满嘴胡说八道,沙洛夫晃着油锤也似的大拳头,更加得意忘形,心中的烈焰腾地窜起老高。他双眉竖起,虎目喷烟,咬牙束了束腰带,正想飞身上台,忽听有人高声喝道:
“老毛子不要洋洋得意,打擂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台下早有一人,像一只凌空燕子,飞身纵上擂台。东方一杰见有人上台,只好忍住怒火,停住脚步抬头观看,见那登台打擂之人,二十多岁年纪,六尺多高的身材,一张血气方刚的国字脸,黑油油的闪亮,一对豹子眼,闪着逼人的光芒。上身只穿一件黑色粗布对门儿汗褟,下身穿黑色滚腿儿灯笼裤,脚蹬八搭麻鞋,腰中束着一条半尺多宽的青丝软带。他站在擂台之上,如同平地耸起一座钢浇铁铐的黑铁塔一样,甚为威武雄壮。东方一杰心中暗想,我先看看此人的功夫如何,倘若他能斗败沙洛夫,官兵如果捉拿他,我便拔刀相助,救出此位好汉;如果他不是沙洛夫的对手,我再登台亦不为迟。想到此,他先稳了稳神,平心静气,观看台上的动静。
这时,那个戴瓜皮小帽的家伙,毗着满嘴的黄牙走上前来,对那打擂的黑大汉说道:
“你叫什么?”
“武英图!”
“干什么来了?”
“废话。”
“你不怕死呀?”
“怕死的不是中国人!”
“挂号了么?”
“我没那工夫!”
“去去去!不挂号不准上擂台!”那戴瓜皮小帽的家伙过来便要轰黑大汉,黑大汉伸虎掌刁住他的手腕子,一个“顺手牵羊”,他往前一栽,“扑通”摔了个“狗抢食”,差点儿把黄牙磕掉两颗。台下的人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节,沙洛夫早已挥着双拳,“嗷”地一声怪叫,扑上前来。那武英图用“迎风摆柳”的招式,闪了开去,回身一个“反臂摔雷”,铁掌直劈沙洛夫的后背。沙洛夫也颇为灵活,轻轻一跳,躲开武英图的掌,同时左钩拳横挑武英图下巴。武英图脚步一拧,腰身一晃,双拳用“仙人照镜”封住面门,底下飞起一“穿心腿”,“咚”地一声,踹在沙洛夫的前胸上。沙洛夫往后退了两步,顿时急红了眼睛,扑上来发起进击。他双拳密集如雨,不住点儿地往武英图身上乱打。武英图用醉拳中的手法和腿法还击。只见他醉步踉跄,如同吕洞宾赴了瑶池盛会;频频举杯,恰似李太白酒后吟诗。二人相斗了有半个时辰,仍分不出胜负,都已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谁也不肯罢休,仍寻机进攻。
渐渐的,东方一杰看出,武英图的拳法虽然高明,双拳快似流星,无奈脚下太飘,故上盘发力不整,所以,他连着击中沙洛夫五、六拳,沙洛夫都无重伤。而沙洛夫不但身高体壮,身法和步法也极敏捷,两只油锤似的拳头,快如闪电。工夫一长,武英图从体力上感到渐渐不支了,脚下的步法乱了起来,双拳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东方一杰暗暗为武英图着急。猛然间,沙洛夫一个左摆拳,狠狠地击在武英图的左脸腮旁。武英图往后连退几步,还未站稳,沙洛夫乘胜追击,跳过来又是一记直拳,往武英图胸前捣来。此刻,武英图来不及躲闪了,只好顺势往后一仰,倒在台上,用了一招“韩湘子独卧牙床”,同时横起一脚,来踹沙洛夫小腿的七寸骨。“咚”的一声,沙洛夫却如同铁柱一般,纹丝未动。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武英图起身,沙洛夫早已抬腿一脚,恶狠狠地把武英图的胸口踏住,武英图顿觉腹中巨痛,豆粒儿大的汗珠挂满面颊。此时他再想翻身是万万不能了。
沙洛夫脚踏武英图,咧着血盆似的大嘴,哈哈一阵狂笑,对台下的人们大声吼道:“中国人,你们全都给我跪下,喊三声俄罗斯帝国万岁,我便饶了他,如果不喊,我就踩断他的肋骨,而后撕碎他的肚子,掏出他的心来。快跪下!”
台下的人们先是一阵乱,接着又静了下来,全都瞪着愤怒的眼睛,盯着台上的沙洛夫,没有一个人跪下为武英图求饶。猛地,又山洪爆发般地响起一片吼声:
“不准伤人!”
“放开他,老毛子滚下台去!”
武英图极力忍住疼痛,咬牙骂道:“老毛子,你下手吧,二十年后,爷爷又是一条汉子!”
沙洛夫狂笑了两声,突然瞪起一对野狼似的蓝眼珠子,猛地伸出两只带毛的大手,就要往武英图的胸口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