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靠那一张芙蓉面撑着,还真算不上好看。
顾瑾照着镜子,摇头笑道:“秋姑姑还真是夸得出来,我倒觉那贵妃的翟衣比凤袍要好看些。”
起码颜色鲜妍许多。
“那怎么能一样呢?”
这身凤袍,可是中宫权力的象征,是宫中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呢,谁会嫌弃不好看?能摸着个边角都要视若珍宝,热泪盈眶的。
也就只有自家主子才会挑剔了。
“您今日只试了凤袍,未罩帔霞,更没有上妆,戴上凤冠,这自然是压了几分雍容,等册典那日,奴婢们为您收拾齐整,您就能瞧出好了。”
屋内伺候的一众人都跟着笑,为主子开心,只有青玉,时不时的有些出神。
顾瑾瞧见她的样子,不免问了一句:“青玉,你今日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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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禀道:“娘娘,大公子在外面求见。”
顾瑾没太在意:“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这话一落,她就反应了过来,青玉陪她在永定侯府上大,她称呼一句大公子的,也就只有顾元启了。
“您发了话,但凡顾家人全都直接拦下,不用再来报,大公子见不着您,这才找了奴婢,叫奴婢帮着通传一声。”
若是别人,青玉理都不会理,但顾元启以前对顾瑾还算照顾,更是顾家难得的一个正人君子,青玉顾念着从前,又想顾瑾对这个兄长似乎并不甚讨厌,这才帮了这么个忙。
果然,顾瑾整理袖袍的手指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终归是道:“这怕也是最后一次相见了,等他们迁回祖籍,也就再不会有牵连……你去传他进来吧。”
这一面,只当是全了他们之间的兄妹之义。
顾瑾换下了凤袍,到了前厅时,顾元启已经等在了里面,他素来是遵从礼数的性子,到了如今也未曾因家中变故而失了仪态,还是恭恭敬敬的给顾瑾行了个礼。
顾瑾于上首落座,这才微微抬手,开口道:“兄长免礼。”
宫人们受了顾瑾的指示,给顾元启看座上茶,直到他坐稳,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顾瑾的身上。
自从顾瑾入了宫,两人就再没曾私下见过,哪怕偶尔在宫宴上相逢,也只是遥遥一眼,连模样都瞧不清明。
顾元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短短几年时间,性子温顺的姑娘明显变了许多,一双杏眸不再无时无刻的低垂着,当初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容颜也彻底长开了,平添了些许雍容。
那周身的气度不难看出,她入宫后过得很好,比之在侯府时强了不知多少。
想想当初自己想要阻拦她入宫时说的话,顾元启不由摇头苦笑,当真是自作多情了。
……
顾瑾就这样看着顾元启面色变幻,见他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一步道:“兄长今日前来,也是想求我帮顾家说上几句好话的么?”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定定的看着顾元启:“这些日子我虽没见过顾家人,但他们递进来的信,却是看过了的,里面有不少都提到了兄长,兄长可知,都是求什么的?”
顾元启的神情茫然,显然也不清楚。
顾瑾也没叫他猜下去,直白道:“他们求我应允,将你过继到父亲膝下做嗣子,为我父亲续上香火,以免后世没了香火祭拜。”
她对顾家冷漠的态度也在消磨顾氏族人的期望,从一开始的盼着顾瑾求皇帝免了三代不能入仕的责罚,到最后成了给顾丛炣过继一个嗣子。
只要过继到了顾丛炣的膝下,那就是顾瑾的亲兄弟,功臣英烈之后,皇帝总要看在顾瑾的面子上,给个恩赏的,不说能再得个承恩伯的爵位,只要能准其入仕就好,好歹算是给顾家留个能东山再起的念想。
顾氏族人其实都厌恶极了顾丛頫和李氏,觉得是他们夫妻二人败掉了先祖几辈子闯下来的基业,但奈何顾元启却是顾家如今最有出息的儿郎,要保也只能保他,把这个嗣子的机会留给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乎大家便只能捏着鼻子推举顾元启,就连辈分最大的族老也都来信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