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挂断电话又回了两条短信过去:
【对了,哥,我当年拿到部门第一了,所以我去了在那时最需要我的地方。】
【勿念啊,记得给钱,下次联系时间不定,要看我这楼什么时候第三次被炸。】
发完这两条短信,他又发了个段语音过去,“哥,刚开个玩笑,别生气啊,反正我归期不定就是了,别用我的名义捎话了,别让外公对我有太多念想了。”
说完,他毫无留念地将手机卡拆下来,藏到自己齿间曾经用来藏自杀毒药的地方,换回了在宁省分局用的手机号。
做完这一切,安黎没事人一样地撑着桌子站起来,刚要伸个懒腰就听相慈宁问:“安黎,你不想家吗?”
怎么可能不想家,安黎来宁省分局没两年就想家了,可没有相慈宁的宁省分局乱得厉害,廖济昌又是个爱记仇和报复的卑鄙小人,哪怕他们暂时不追了,这人也会变着法子给他们找麻烦。
那时候有人扛不住思乡之情,在假期时偷偷回了趟老家,没过多久他的家人被抓了,成了威胁他的命门,到最后自己死了,家人也没救回来。
有了这事,宁省分局的人别说回家了,连家人的名字都不敢提,有人甚至求着总局那边别藏行踪了,直接弄个死亡证明,让家人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安黎也是一样,到现在也不敢回,他是宁省分局的老员工,也是唯一一个不缺胳膊少腿能继续任职的老员工,所以他不知道当年的钉子有没有把他的情报泄露过去。
他不敢赌,也不敢回。
哪怕因为资金不足,迫不得已联系表哥,安黎也费尽心思绕好几个弯子,弄了个新的手机卡,注册了一个新号才去找。
现在听相慈宁问这出这个他日思夜想的问题,安黎反问道:“组长,你想家吗?”
“安黎,我没有家,二十年前就没有家了。”相慈宁眉间的红印莫名艳了几分,周遭的温度也瞬间降低不少,“没了家的相慈宁不再是相慈宁,我只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复仇的恶鬼。”
今夜的天不好,彻底瞧不见月光了,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鸦叫,屋内又是刚被枪杀的尸体,脑袋歪在一侧,眼睛睁着无人阖上。
里外都是阴恻恻的,中间的房门处又站了个一身黑的人,说话时怎么都透着股阴气,面若艳鬼,实为恶鬼。
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吓死了,但安黎将刚未伸完的懒腰伸完,似是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他倒抽一口凉气,又忍不住“嘶”了声,才慢悠悠地调侃道:“挺好的,这地方也就恶鬼才能镇得住,你要没来啊,指不定现在成鬼的就是我了。”
相慈宁站在边未动,安黎出门时侧身同他擦肩而过,沾血的黑风衣擦过染血的白大褂,互相沾染了几分血腥气。
血腥气有些浓,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谁沾染了谁,其间似乎还夹杂了些许烟草的味道。
相慈宁不喜欢烟草味,也鲜少闻到烟草味,但闻见了他也不会直接表露不喜,所以他专门给安黎买了盒烟带回来。
现在,他走进去小仓库,瞥见桌上只少了一根烟的烟盒。
这都能忘,也不怕半夜疼死自己。
相慈宁这么想着,又出言提醒:“安黎,你烟忘。。。。。。”
安黎的声音先一步传来,“一身血味,难闻死了,组长,借你房间洗个澡啊。”
相慈宁惧火,热的东西也不喜欢,所以他的房间没有热水,听了这话,他回头望着安黎的背影冷声道:“用我房间的?安黎,怎么不直接冻死你?”
刚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声音也更冷了,“你现在这时候洗澡,别洗一半突然给自己疼死了。”
“我是医生,我说能洗就是能洗。”安黎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放心,这才哪到哪啊,疼不死的。”
相慈宁没有回话,却快步走到毛佑轩的尸体前,眉头皱起,眉间的红印也因此变得细长,真似一道从额间渗出的血,骇得可怕。
“换我的话,不止你要死,我还要把你做的事告诉你的老婆和孩子,再拿一大笔钱过去,看她们敢不敢用你这杀同僚得来的脏钱。”
“可惜啊,安医生心软,所以你死了,这事也就了了,我不会继续追究了。”
幽暗阴冷的鬼火将尸体吞没其中,鬼魅般的阴寒声音再次飘来,“下辈子立场坚定点,在我们这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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