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给了小土匪和小山楂一两银子便与他们分开,这一两银子可差不多他前世的1500块大洋,足够他们去霸州林家的路费了,若是以后他们不想寄人篱下的话,那也可以用这笔钱做盘缠,重新找个事做。
两人为了避开老杨的眼线,防止老杨借用林家的力量将自己给抓回去,特地绕了个弯走霸州北边的路线,桃林县。
两人走了整整两天,终于临近桃林县。
官道旁,一缕清风袭来,把那路边简陋且宽敞的小酒肆那竖立在几步外的酒帆写着的“桃林酒肆”四个大字吹起,四个大字仿佛在空中飘扬揽客!
店内的生意不错,六七张桌子都有食客,热闹得很。
几张桌子中最中间的那一张,一个虬髯客将酒碗往桌子一搁,桌上零乱的花生米顷刻间哐啷乱蹦,大汉笑道:“近来有军队频频向东而去,看来元朝的皇帝老儿打算东征了,在座的各位,是不是也想去东边看一看?”
虬髯客的对面坐着个汉子,身材精瘦,个子不高,拈了下颌下燕须,故作斯文地说道:“风云将起,我辈江湖豪杰有幸在此遇到,自然得过去看看!”
“哼!”邻桌一个高瘦的汉子轻哼一声,道:“矮脚虎,你那点心思,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心照不宣而已,何必冠冕堂皇的找借口,就你这矮脚虎三个字都写不出来的货,故作个甚斯文,有屁就直接放,不就是陈芝福十年前把你点苍派满门给屠杀了,你此次想要趁着元朝跟宋朝开战,去东边趁着两军厮杀时,在乱军之中取了那陈芝福的狗头。”
“罗安,放你娘的狗屁,难倒你他娘的读过几年书了,百步就不要笑话老子五十步,在坐的各位谁不是跟王某一样的想法,既然大家都杀不死京城那只姓杨的老乌龟,那就先去东边剪掉他那号称死战第一的龙骧军的主帅,取了那助纣为虐的陈芝麻的狗头!”矮脚虎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后牙根咬得咔咔作响。
“王老弟年少热血,实在令人羡慕。老夫当年在丁州时,曾和陈芝福的龙骧军交过手,这些沙场军士,和我等江湖游侠的打斗方式完全不一样,论单打独斗,他们根本不是咱们在场这些老兄弟的对手,但他们的惯用手法,是先将我们这些武林人士分割开来,再合而围击,着实厉害得很。”
开口说话的是位头戴草帽的老汉,坐在最左边的桌子,草帽之下,有些斑白的头发从帽沿露出,身上穿着条褪色得很厉害的褂子,灰不灰,白不白。
起先开口说话的虬髯客正端着酒碗饮了一口,闻言,手中的酒碗往桌子上一搁,呵斥道:“肖老儿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那龙骧军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托个脑袋,没什么可畏惧的。”
戴草帽的老汉边上坐着个小姑娘,但见这一脸虬髯的家伙敢对自己的爷爷不敬,当即要起身呵斥他,却被老汉被一把拽住,将她按在椅子上。
“对!”罗安道:“此次云中天老哥召集我等聚义,就是想要挫挫那杨狗贼的锐气!”罗安说得兴起,捧起酒坛直接饮了一口。
虬髯客赞同道:“罗老哥说的极是,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既然我们接了云盟主的诏令,即使是杨狗贼亲临又如何,照样杀得他丢盔弃甲,不知道自家的姥姥姓啥。”
“哈哈。”
“两位小官人,里面请!”
众人说话之际,屋外传来一声店小二的吆喝声,将酒肆内的几位武林豪杰说的话给打断了,众人抬头往门外瞧去,但见两个衣衫不整,看似有些邋遢的少年正跨门进来。
这两人正是担心被家里人给抓回京城的石保正和杨元庆,这些天他们可苦不堪言。
避巡检、绕关卡、走田野、翻山峦,只要能避开家人的办法,都尝试过了。
两人朝着酒肆内扫了一眼,见屋中几张桌子都有人坐着,石保正便撇头看向杨元庆,说道:“元芳,要不换一家?”
杨元庆扫了一眼酒肆内衣着不算光鲜、但穿着还算得体的江湖人士,再回头看看跟个叫花子似的石保正和自己,心中万马奔腾:‘许巍,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你。去你大爷的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忽悠银。’
两人同样都是看了桃林酒肆一眼,只是眼神却是完全不一样。
石保正这个从帝都出来的京城户口,看人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缕审视的意味,骨子里的那种骄傲感油然而生;而杨元庆则不同,两世为人,人情世故要比他懂得多了,而且眼下两人可是真真正正的光杆司令,被这些人揍了也是白揍,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店小二望着这两个跟乞丐似的少年郎进店后站在门槛处东张西望的徘徊,好似在嫌弃自自家酒肆没个位置坐,心中同样暗忖道:“老子都没嫌弃你俩乞丐,你倒是挑三拣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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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想归想,嘀咕归嘀咕,但他南来北往的客人也见得多了,笑脸盈盈地说道:“两位官人,今天小店人比较多。要不,给二位找个座凑合一下……”
杨元庆二人的肚子已经一天没进过一粒米了,扫了酒肆内的江湖人士一眼后,对着店小二笑道:“有劳了!”
打从杨元庆跟石保正进店后,戴草帽的老汉一直在关注着他们,闻声后扶案而起,指着身边长凳邀请道:“两位少年英雄若不嫌弃,到老夫这边来坐吧。”
两人早已饿得肚子直打鼓,听到老汉的邀请,杨元庆也不端着,拽着石保正径直走到老汉身旁的长凳,拱手道:“多谢老人家!”
此时隔壁桌的虬髯客已经喝了六七分,醉意也有些上来了,微酣,误以为他们也是和自己一样前来聚义的,双眼迷离醺醺地笑道:“不才燕顺,匪号‘锦老虎’。”又指向他同桌的的矮小精干汉子,道:“这是我家兄弟王英,江湖人称‘矮脚虎’,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石保正正要答话,见杨元庆正斜瞧自己,忙扭头找店小二点菜。
杨元庆脑子里想着这就是江湖啊,浑然没去认真听清燕顺说的下文,当即就起身拱手道:“在下杨元芳,这是我家兄弟,石敢当。”
石保正闻言转过身,对着锦老虎燕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眼神幽怨地瞟了杨元庆一眼,如怨妇般的嘀咕了句只有老汉这桌的人才能听得到的蚊声:“匪号:敢作敢当的石头。”神态可怜兮兮。
“噗嗤!”
邀杨元庆一同坐一桌的老汉边上坐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跟老汉一样朴素,但长得却十分可爱,青衣素衫、星眸皓齿、清而不寒、甜美得很。听到石保正那句‘敢作敢当的匪号’,小姑娘一口茶水当场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他们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