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别闹。”
苏婉仪靠近她,笑着说:“阿菱,看镜头。”
趁着一天中最接近黑暗的时候,她们拍下了永远的一刻。
荷菱坐在椅子上,右手抱着满簇粉白的荷花,左手搭在椅靠一侧上,少有的笑意盈盈,正对着前面。
苏婉仪站在她左手边,一手提着洋裙一手搭在荷菱手臂上。
她低头,难掩笑意的看着荷菱,如同守护着她的至宝。
夏日虽然炎热,但一天天的,也就这么过去了。
荷菱一向素颜。
这日夜晚,苏婉仪来了兴致,买来许多胭脂水粉,要替荷菱梳妆打扮。
“阿碗,我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想听吗?”
她看着黄铜镜,问。
像她这样久坐深闺的女子,哪有什么大秘密?
苏婉仪不在意的接话:“什么秘密?”
说着低头,凑过去看荷菱的脸。
这是她此前生最大的秘密,阿碗来,阿碗成了她最大的秘密。
所以告诉阿碗,李阿嬷一定不会怪罪她的。
荷菱的声线细腻:
“我十岁那年,府里来了个阿嬷,苏老爷让她教我规矩。”
那时候她还在反复的缠足。
她缠足的年龄大,脚已经定型了,要想缠好,就要反复的遭罪。
晚上,她常常痛的睡不好觉。
就躲在屋子里哭。
整夜整夜的哭,眼睛都熬坏了。
小荷菱简直就要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李阿嬷她来了。
跟阿碗一样。
都是来救她的。
只是那时候,李阿嬷不认同她的说法。
李阿嬷说谁都不可能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晚上唱童谣哄我睡觉。”荷菱的声音绷着,能听出淡淡的怀念。
那是一段少有的时光。
她又说:“阿碗,可是我想学识字。我爹爹也是这样受人尊敬的大儒,我也出生书香世家。”
苏婉仪垂眸。
她知道。
她还知道,如果她家生的是个男孩和苏婉仪定娃娃亲的人就不会是文良了。
可是她是个女孩。
在这样的世道里,女孩总比男孩要难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