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恩是两千年来,唯一一个既师从虞山镇,又出自言家庄的言家外姓弟子。
言风秋,正是方从恩在虞山镇恩师言一行的独子。
那一夜,雪很大,方从恩把言风秋堵在一座破庙里。
十几岁的言风秋很畏惧,用惊恐的目光盯着方从恩。
“你为什么要抢那堆竹简?”
方从恩声音不大,却能让蹲在地上的言风秋瑟瑟发抖。
“我……,那……,那是《白起书》,本就是我们言家的东西!”
言风秋嘴里嘟囔着。
“言家的东西?就算是言家的东西,也是言家庄的东西,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从恩语气依旧很平静,蹲在地上的言风秋昂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方从恩。
“我们……,我们虞山镇才是言家正宗,我们也要学言家间术,再不做什么儒门大家!”
言风秋的语气稍稍硬气了些,他知道,至少方从恩不会要他的命,至少他的这个理由,方从恩也是知道的。
虞山镇,一直以来,就想做言家庄。
这个梦,他们从明末时期就开始编织了。
方从恩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的,虞山镇言家,做了两千年的江南儒门魁首。
可是。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不想只是被人当门面儿,当门楣,当牌坊……
言家庄与他们同气连枝,多多少少都互相知道些的。
“有了《白起书》,虞山镇就能当言家庄了?”
方从恩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言风秋的肩头。
言风秋没有说话,在他认为,言家庄凭间术,延绵两千年,历朝历代,屹立不倒,和这本书有着莫大的关系。
方从恩又叹了一口气。
“你抢书就抢书吧,为何要伤人?为何要砍了人家的手、足……”
“君子夺道,不齿为之,就算虞山镇夺了此书,又能如何?道不正,术必邪,未来虞山镇若都以你这种手段行世,三世必亡,必亡!”
言风秋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
方从恩没再说什么,慢慢转身,走出庙门,消失在风雪之中。
临走,他给言风秋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不会告诉杜宇风,你好自为之,你回去告诉你爹,千万不要想着借日本人的力量达到虞山镇的目的!”
年轻的言风秋顿时一惊,猛地抬起头,看着风雪中的方从恩的背影,背后一股冷汗淌了下来。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和二叔来北平的目的是和日本人秘密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