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生的人高马大,又从小在外面鬼混,力气大得很。林小烛纵使有那么一点儿武术功底也依然不是他一个大男人的对手,被推的同时,又被他抬腿狠踹了一脚。
而这一脚,不偏不倚,刚好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像是一辆巨型卡车迎面撞了过来!林小烛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要被撞出身体了,小腹猛然卷起一阵翻天覆地的痛意,惹得她闷吭出声。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虾米一样,躬着身体,痛苦的捂着肚子,半天都没顺过气儿来。
苏一洋看见她这个样子,却是得意极了,冷笑更甚,不屑的骂道:“就你这豆芽菜似的德行还想拦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一掌推开病房的房门,肩膀一晃,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直奔苏梅的病床。嘴里急吼吼的喊道:“老婆子,我要咱们家的房子!你把咱们家的房子过户给我!”
苏梅大概是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见他进门,倒是没有意外,只是一脸焦躁的往苏一洋身后看,梗着脖子,费力的用极其微弱的气声,依稀的喊:“小烛……小烛……”
虽然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但林小烛却能从她的口型上判断她想说的话。一听见她叫自己,再也顾不上疼了,立刻捂着小腹小跑过去。
不等跑到病床边,就急切的安抚苏梅:“苏姨,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都听着呢!”
苏梅闻言,点了下头,伸出插着各种管子的手臂冲林小烛招手。
可她的手才费力的抬起来,还没等摸到林小烛的汗毛呢,就被一个箭步冲过去的苏一洋抬手,一掌打掉。
“老婆子!究竟我是你亲生骨肉,还是这死丫头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儿子都两年没回家了,好不容易露回面,你眼里怎么还只有这死丫头片子!怎么着?你俩已经合计好了,让她给你养老送终,把你的骨灰撒大江喂鱼了。再不需要我这个儿子了呗?”
“你……”苏梅显然没想到苏一洋一张嘴就说这种话,眼睛一瞪,气的喘了好几口粗气,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磕磕绊绊的话:“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小烛?你回来……就是为了气我的?”
“谁说我回来是气你的?我看起来就那么闲?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要房子的!妈,你把咱家的那套房子给我吧!”
提起房子的事儿,苏一洋一改几秒钟的态度,陡然变脸,嘴里的“老婆子”也自作聪明的换成了“妈”。一边说,还一边讨好的坐在了病床旁边,状似亲昵的握住了苏梅的手,一副孝心十足的样子。
但苏梅毕竟是最了解他的人,纵使病着,脑袋却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猫腻,当即怀疑的问道:“要……要房子干啥?你又跟人借钱去耍,还不上了?”
“什么跟人借钱还不上,我在你眼里难道就只会游手好闲?”
“那你……好好的,要房子干啥?”
“妈,你让我说啥好呢?我这眼瞅着就要三十岁的人了,难道总在外面晃荡啊!我要房子,是要娶媳妇,想定下来了!您就说,就冲这个原因,您给不给吧!”
“娶媳妇?真的假的……娶什么人?有目标了?”
“您看您这话问的!娶媳妇还分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而且有目标才想走到这一步的!妈,我知道我混。可是我就算是再混,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你就相信我吧!”
“那你说,你要娶的姑娘……到底是谁?家里是干嘛的?”
毕竟被苏一洋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苏梅听见他这么说,还是心存疑虑。即使病着,说话费力,也依然问的仔仔细细。就连眼睛,也直直的盯着咫尺之内的人,一眨不眨。力图从苏一洋的神色里面,分辨出这番话,究竟有多少真实性。
这种状况,对于苏一洋来说也不陌生,用他十来年的经验应付的颇为自如。几乎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就张口答道:“姑娘叫安心,名字取得好吧?今年二十五了,比我小四岁。家是咱们南淮乡下的,一家人都务农。她从小出来打工,人特别文静特别能干。我们两个是今年年初认识的,她不嫌我没稳定工作,我喜欢她乖巧听话。两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定下来了!只不过,人家安心家里说了,他们家是乡下的,家里又有五个孩子,条件虽然差,但姑娘是好姑娘,绝对不能委屈了。嫁给我的话,即使不要多少存款,也必须有套房子,否则免谈。”
“妈!”他说到这儿,忽然倾过身子,拉着苏梅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央求般的晃了两下。细眼一敛,低声低语的说道:“你儿子我虽然混,可是,活了将近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可心的姑娘。您看在我一往情深,想要洗心革面的份儿上,把房子给我吧!好不好?我保证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胡扯了!”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纵使怒其不争,纵使有时候气他、恨他恨得不行,也还是免不了会动恻隐之心。
再加上苏梅已经将近几年没有见过儿子,思念的情绪在很大程度上占了主导位置。因而,在仔细听完苏一洋的话之后,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极是耐心又好脾气的说道:“儿子……既然你是想结婚、想要房子才回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说?为什么一见到小烛,就跟小猫和小狗碰到一起了似的……又吵又嚷的呢?”
她定定的看了眼一样,又仔细的看了眼一旁紧绷着神色,一脸戒备的林小烛,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究竟在说什么,喊得那么大声?嗯?小烛,你这孩子从不当着大人的面说谎,你跟阿姨说说,到底……在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