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台大人,这要是再不狠狠的惩治,那咱们苏州府可就丢人丢大了。”
刘张氏也来了劲了,“打呀,打呀,有本事你们打死我。反正你们已经烧死我儿子了,你们干脆把我一块打死好了。”
孙之獬哈哈一笑,“刘张氏,这种要求,本府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丧亲之痛,本府可以理解,就饶了你这一次,如若再犯,加重处罚。”
“刘张氏,本府再问你最后一次,刘二柱到底有没有染上肺痨?”
刘张氏略微迟疑了一下,“没有。”
“刘张氏,张大昌说是刘二柱自己扑到他的刀上的,对此,你可有疑意?”
“官字两张口,随大人您怎么说吧。”
孙之獬点点头,“好。”
“将刘张氏还有张大昌,都带下去吧。”
一队衙役上前,将二人带了下去。
其实,孙之獬的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他能看得出来,刘二柱的案子,就是因为清查田亩才来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那些士绅豪强会拿这个案子做什么文章。
那些士绅豪强想拿刘二柱的案子做文章,他孙之獬也想拿刘二柱的案子做文章。
之前盐政改革之时,孙之獬作为淮安府同知,也参与到了其中,时任江苏巡抚的毛一鹭关于两淮盐商贩卖私盐案的处理方法,孙之獬是颇有感触。
毛一鹭当时借淮安盐场案和暴民打砸扬州案,大兴牢狱,凡是有可能涉案的人员,能抓多少就抓多少,由他的巡抚标营亲自看押。
抓了人,象征性的审案,别说那些人本来就不干净了,就是好人,只要想找,也能找出毛病来。
毛一鹭就借题发挥,抓人,审案,查案,但不结案,案子一直就是悬而不决。他则趁机推行盐政改革,谁要是反对,不管他是官还是民,就把他们往案子里扯,然后抓人。
虽然弹劾毛一鹭的奏疏雪花一样往京师送,但都犹如石沉大海。
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再反对盐政改革了。因为反对的人,要么是被毛一鹭抓进大牢了,要么是害怕被抓进大牢,不敢吭声。
而且当时还有军队协助,不光有兵备道的治安军,还有野战军,谁敢闹事,就收拾谁。
民反对,就抓人。官反对,就撤职,而且连带着功名一块给你革了。
十年寒窗苦读,我让你白读。
瞎子点灯白费蜡,恶心死你。
就这样,富甲天下的两淮盐商,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些人,被收拾的不敢再有脾气。
直到现在,盐政改革基本步入正轨了,各地的官办盐号开起来了,还有相当一部分盐商官吏,没放出来呢。
孙之獬也想这么干,不过他转念一想,不行。
他想要借题发挥,就算有人弹劾他,因为清查田亩是皇帝亲自下诏书让执行的国策,朝廷应该不会怎么着他。
可关键是,他手里头没兵呀。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的力量必须用物质的力量去摧毁。
手里没兵,他什么也干不了啊。
就靠那些府衙县衙里的衙役捕快,压根就不顶用。而且那些衙役捕快大多是当地人,说不定和那些士绅豪强就有勾结呢。
就在孙之獬思虑之际,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
一名衙役立刻跑了进来,“几位大人,外面来了一伙人,说是刘二柱的亲属,要求官府严惩凶手,不然,他们就不走了。”
宋通判立刻对着孙之獬说,“府台大人,这宗族势力不可忽视,刘二柱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族人还在,如今刘二柱的儿子又死在了大牢中,若是处置不当,恐激起民愤,您可要慎重考虑。”
孙之獬站起身来,他这个人虽然媚上,但是可不惧下。
“民愤,又不是民乱,怕什么。”
“走,随本府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