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不置可否,给曹岩倒了杯水。
“……袁宇这小子!”
曹岩轻啜了一口水,叹息一声,苦笑道,“你不必太在意袁宇的话,那些上面施加的压力,你也不必理会,自有我来帮你摆平,你就慢慢来,别逼自己太近。”
“曹叔,别担心,案件很快就会解决,你也不必替我担风险。”顾轻舟弯眸轻笑。
曹岩呵呵一笑,望向窗外的连绵细雨,外面天色阴暗,滴答滴答的雨滴顺着房檐滴落,敲打在窗子上唰唰直响。
“也好,你们年轻人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脑筋好,以后都要换成你们的天下了,”曹岩低声感慨道,“我一个老家伙就不掺合了,还是回办公室好好喝茶吧……”
说着,曹岩就站起身来,一步步朝法医室外走去。
顾轻舟瞧着曹岩逐渐消失的身影,缄口不言。
在他没有看到的角落,曹岩的唇角一僵,露出一道似有而非的笑容。
那道笑容稍纵即逝,略带冷傲。
雨愈下愈大,整间法医室里只有顾轻舟一人,他想合上眸子,暂且休息一下,却听耳畔的雨声大得震人心脾,难以忽视。
只要挨到迟珊珊回来,他的身心就能得以放松,可事与违愿。
空中响起一道闷雷,电闪雷鸣在空中炸裂,雨泼洒而下。
顾轻舟的身体跟着颤一颤,脸色瞬间染上一抹灰白。
与他相伴的只有鉴定台上的物证,除了耳畔落雨声,就是白色墙壁上悬挂的钟表在走动,每个响动都在放大,变得震耳欲聋。
顾轻舟紧绷着身体,脊背发凉,身后仿佛旁若有人,他环视过整间屋子里,看到了放置电话的桌台。
那是一个小木柜,被夹在两张沙发之间。
他浑身抖得像筛糠,房顶上吊起的欧式吊灯亮堂堂的,却因为又一道霹雳闪了两下。
门口似有人拧动门把手的动静。
他脊背冷汗涔涔,凉风吹拂而过,顾轻舟偏头看去。
电闪雷鸣下,站着一个男人笔直的身体,看不清面容,那张脸血淋淋的,只有一双手向顾轻舟伸来。
他想要错开步子,脚下却不能动弹。
顾轻舟瞥见小木柜那狭小的空间,瞬间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指尖发颤,心头突突乱跳,如被锤子一下下敲击心脏,冷汗从脊背蔓延上额角,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鬓角涌出。
那只男人的手,可见岁月沧桑的打磨,长了不少厚厚的茧子。
顾轻舟瞳孔紧缩,呼吸一滞,浑身毛孔立起来。
他清楚记得顾鸾的手,因为经年握枪骑马,起着厚厚的茧子,每个指头厚实的像是一根根竹节。
眼前光影交错,他清楚地看见,那就起来顾鸾的手,准确无误。
那双手忽然奋勇向前,朝他抓来,紧扼住他的脖颈。
那双手的力气很大,几乎将顾轻舟拎起来,双脚离开地面。
他上下踢蹬着双腿,却没有任何用处,喉咙和鼻间的空气愈发稀薄,如同一只脱离海水的鱼。
大口喘着粗气,却没有氧气进入,他喉咙发出的声音就像老旧的风机,嘶哑难听,断断续续地。
他的眼前逐渐变为一片阴暗与花白交错,忽明忽暗。
耳畔还能听清男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你死定了……”
还裹携着男人阴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