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回警局,事情调查清楚,再送还给孙老太太。”
迟姗姗点点头,两个腮帮鼓起来,仿佛海里的河豚鱼,低声嘟囔着:“你不是没有同理心吗?”
转而她眸光中透露出些许惊恐,又弱声道。
“不是我说的啊,是卓风和我念叨的。”
迟姗姗是在和卓风单独在事务所里,卓风亲口和他抱怨的。
毕竟她是除了他和顾轻舟本人外,最清楚顾轻舟本人心理状况的人,卓风只能单独和她念叨,迟姗姗听得津津有味,把顾轻舟的一切都记挂在心上。
顾轻舟年纪尚轻就目睹了父亲死亡,难得接受,从而将一切问题归咎于自身导致的,记忆和梦中不断涌现创伤有关的情境和内容,甚至不能回忆起事件的细节。
“谁告诉我没有同理心?”顾轻舟神情森冷,目光紧盯着她。
迟姗姗低垂着眸子,隐约觉察到生气的感觉,没敢言语。
顾轻舟轻叹一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以备不时之须的药盒:“这个会让我这里反应很迟钝。”
他唇角苦涩一笑,点点额角。
迟姗姗哑然,那是顾轻舟为了压制创伤后应激障碍产生的幻觉要长期服用的药物,她的喉咙像是有东西,被人堵塞住一般。
她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心里不停咒骂卓风一百遍。
好在顾轻舟只是解释了一遍,把药塞进口袋里。
“走吧,回警局。”他淡淡说道。
迟姗姗轻轻颔首,像个埋在沙堆里的鸵鸟,觉察到安全才把僵硬地缩成一团的身体舒展开来,看得顾轻舟忍俊不禁。
警局大厅里如往日一般安静,只有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几次三番站起身来,朝门外张望。
雨后天晴,微风吹过还有丝丝凉意,一道绚烂的彩虹挂在天际,出来的太阳把台阶上的雨水蒸发,气温逐渐升高。
男人又一次站起身来,往门口的台阶看去,低声嘀咕:“……还没回来。”
直到两个身影步履稳健地走上台阶,男人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亮。
迟姗姗走上台阶:“秦歌?你不应该……”
她的话被男人所打断。
秦歌见到两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无价之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单刀直入。
“我们分为两队,一直盯着罗力和冷睿达,但是他们俩自从离开警局后,我把他们分别送回去,这两个人都没什么交集,我负责盯罗力,他自从回家后就没再出来,我叫人进去敲门,罗力的母亲说罗力被吓到了,回来后大病了一场,病得人都起不来床。胖子说冷睿达一直待在大上海,但是出来进去脸色都很难看。”他自顾自说。
迟姗姗又问:“然后呢?”
刺眼的日光下,秦歌的神色剧变:“然后就在刚才,几个之前在大上海的面孔冲进罗力架,把罗力带走了,罗力家里呼天抢地的,罗力他娘也被推倒在地,罗力病得浑身瘫软,被那几个带走了。我和胖子追车,发现人被带去了大上海,他和汤孝盯住大上海的动向,让我回来给你们报信……”
他越说脸色愈白,但是因为刀疤脸挂在额角,显得整个人坚毅不少。
秦歌虽然眼看着像是个混社会的,但实际上也就比顾轻舟年龄大上两岁,还没见过黑社会明目张胆的抢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动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那不是挺好,案子终于开始有进展了……”顾轻舟不急不缓地坐在椅子上,声线异常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