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刺骨的寒。
顾轻舟打着哆嗦从睡梦中醒来,想要挣扎,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所桎梏,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
水般柔和的物什漫上他的脸庞,仿佛是被一只和蔼的手轻抚过,冷意中透过几丝温暖。
不知何故,这场梦冻得他牙关打颤,想要找寻被子,却觉得手腕被什么东西扯住,仿佛鬼压床一般难受。
冰冷的水突然泼向他的脸,由头浇灌而下,明明是在梦中,顾轻舟猛地打了个哆嗦,猛地被水浇醒,所有感官一时间回到他的身体。
迷蒙的眼眸掀起,耳畔是翻涌的水声,他拉扯着手臂,除了哗啦啦涌动水声就是清脆的金属声敲击墙壁的声音,他的脸又一次被泼了水,往嘴里灌去,胸口滞闷几分,透着股窒息之感,迷蒙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眼前光线细微,些许月色从头顶倾盖而下,头顶是横七竖八的铁柱子镶嵌在一起,水面上浮,顾轻舟隐隐能觉察到上面舒适的空气,而他在水里漂浮着,感受不到任何能触碰到的支点,只有手腕处强烈的拉扯感。
他垂头看去,才见到水里有个女人。
是个已经昏迷的女人。
已经昏迷的熟悉的女人。
女人在水里已经没了意识,随着水面漂浮着。
手腕被高高挂起,禁锢在头顶的金属柱子上,她的手腕已经被磨出了血痕,汩汩地朝水里滴去,犹如没关紧的水龙头。
顾轻舟的心脏滞闷,仿佛被一双手掐住一般,无情地反复蹂躏。
是迟姗姗……
大片大片的意识突然重新回到顾轻舟的脑海,他想要回想,却想伸手抓住迟姗姗的身躯,他忘了自己手腕处的撕扯,猛地一动,他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顾轻舟偏头看见自己手腕处也被人挂上金属镣铐,拴在头顶的囚笼之上,他恍如井底之蛙,仅能看见头顶的一方天空。
囚笼外的世界也并非地面,那又是一个偌大的屋子,那屋子像是警局的监狱,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那个窗口洒在些微的月光,照在水面上,落在顾轻舟的脸颊上,略显温暖。
他的心口阴冷的仿佛冻在冰窖里,顾轻舟的四肢泡在水里,黑夜里的水冰冷刺骨,犹如冬日里北方融化的冰,冷的扎手,骨缝里似乎都凝结成的冰块,他想要伸手去捞迟姗姗,根本不可能。
迟姗姗的身体随着水波漂浮在水里,宛如一条随波逐流的鱼,只不过这条鱼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早已闭气很久了。
顾轻舟急不可耐,扯了几下锁链却无济于事。
迟姗姗在水里咕嘟咕嘟的喝着水,似乎不知何时氧气耗尽,在昏迷时被水淹没,彻底失去意识,顾轻舟连忙钻下水底,想要为她渡一口气。
锁链困得他无法动弹,好在迟姗姗随水飘动着,他屈下身体,正好能接触她。
顾轻舟刚刚缩进水下,阴冷的水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下面的底,他的心脏失控地乱跳,像是揣着一个高速旋转的马达,甚至有些缺氧,他勉力合上眼睛,靠着意识找到昏迷的迟姗姗。
冰凉的唇瓣和那道柔软微微接触,他伸手托住迟姗姗的身体,将他向上拉了拉。
刚一露出水面,迟姗姗的身体接触到空气颤了颤,他猛憋了一口气,在水下按压着迟姗姗的胸口,试图将她胸腔的水按压出来。
一下,两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