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成了纸。
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机会,给自己机会告诉她,他爱她,他爱她!
想告诉她,在他公司就要破产,举目无助的时候,她陪着他,给他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没有勇气再走向前,警笛呼啸而来,交通车把这里风卷残云般带走。
一阵风消失。
街道只留有血迹,不一会,水泼过,血迹像一个淡淡的墨痕,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罗新韵给李唐明电话,一边抖着手开车,电话一直拔,直到车终于开到李唐明楼下,电话也没有接通。
他敲门,门铃按了又按,屋子没有一点声音,静得让他站不稳。
他找到门卫,门一打开,他抢进去,冲到李唐明的房间,见她跟以前一样,服安眠药睡得天昏地暗,安安静静待在房间,热泪再次溅出。
也不管她是不是太累,是不是还在睡觉,是不是不能打扰她睡眠,激动抓起她,摇晃着李唐明的肩膀,要把她自睡梦中摇醒。
李唐明骨头都像要散架了,肩膀被捏得酸痛,身子左右摇晃,像风中树叶,头疼。
罗新韵见她醒了,激动拥住她。许久,哽咽着,“唐明,我们结婚,让我们结婚!”
“唐明,我们结婚,你想出国,没关系,我们出国结婚,我们在那里生活,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他说,“我们结婚,唐明。”拥着她,身体仍因刚才的害怕颤抖不已。
李唐明像听见一个梦在发出响声,自很久没有感觉的心底深处遥远传来,知觉在听到母亲重伤那刻起,就被漫漫大雪封住,冻住,冰住,像与世界隔绝。
罗新韵激动得不能自已,但李唐明听他说完,脸上没有变化,眼晴也是这样呆呆淡漠望他一眼,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
罗新韵见到李唐明这个模样,一怔,深深震荡。
眼泪扑籁流下。
他相信,李唐明疯了。
她疯了。
他崩溃下来,泣不成声,脸抵着李唐明的脸,热泪从李唐明呆木熟睡的脸上滚过,李唐明模模糊湖中,觉得脸颊热,胸口太沉闷,好像老妈在叫她,又像见到朱向东阴森的笑。
疲累又伤心透的罗新韵,在李唐明床畔睡着。
他搬过来这里陪着李唐明,拿走她的车钥匙。李唐明坐起来,看了罗新韵好一会,手抚了抚他的眉毛,连眉毛,都跟朱向东漆黑如墨的浓眉不一样,眉毛跟他的气质一样温和,柔顺贴在他的眼晴之上。
他真稚气。
以为晚上陪着她,拿走车钥匙,她就不能开车?
老妈的车有时她也开,有着两个钥匙。
她替罗新韵盖上被子,拿过外套,打开门出去。
她在门口坐了好一会,回头望了望罗新韵,关上门。
她深深嗅一口夜晚的空气,午夜的空气染着酒吧的喧哗跟寂寥,她把车从车库开出来,缓缓开上街道。
两边的风景树,在风里拂过来拂过去。
风那么大,树却没有被吹折枝,断裂,连根拔起。
然而人不是树。
经过一个街道,忽然有人在叫她,也不是叫她的名字,只是不停地在路边朝她摆手,打招呼。
“嗨,妞。”男人吹起口哨。
李唐明没有理会。这条街道许多酒吧,小姐站在门口寻找客人,她不停鸣着喇叭,但别人像没有听见,她不得不把车放慢速度,缓缓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