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在其位而谋其政,蒋卫平却是不在其位也要谋其政,只因他内心对于夏州割舍不下的情感。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研究国师楚良才过去的种种丰功伟绩,深感其卓越的智慧和务实的品格,实在是能够给夏州带来新生的最强靠山。
而夏州的将来,想要借着国师的影响力获得高速发展,就必须要有一个务实的父母官来坐镇。
按说蒋卫平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之道,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么重要的官员任命岂会轮的到他来插手。再说任命官员一事向来是朝廷的事情,就算楚良才贵为国师也不一定会亲自干预。
可偏偏,蒋卫平就这么做了,甚至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和风险,只因为他有一个官场上的至交好友孙铭。
要说这孙铭,当初可是和蒋卫平同科中第,甚至位列探花之位,此后孙铭选择留在京州为官,而蒋卫平则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夏州,彼此间常以书信往来,也算是蒋卫平为数不多的官场知己。
然而,孙铭此人太过刚毅正直,又没有过硬的背景和靠山,空有一身才华抱负,却在官场上混的郁郁而不得志,落得一个清水衙门还不能主事,故而常与蒋卫平抒发自己的无奈与不甘。
有一段时间,孙铭突然来一书信,信中对于茂州的发展推崇备至,还提到了烟霞山另类的文化体系,他本人简直惊为天人,甚至想要辞官去茂州深造,问计于蒋卫平看是否可行。蒋卫平从朋友的角度考虑,劝他还是顾家为好。
后来,楚良才坐上了国师之位,率领大兴远征军收服乌哈汗国,接着挥师西进直抵夏州。孙铭再一次给蒋卫平来信,表明自己情愿做蒋卫平手下的一个主簿,希望蒋卫平能够收留他一家老小,并且自己已经辞官,不日便从京州启程前来夏州。
此时蒋卫平再要劝阻好友改变主意已经为时晚矣,收留倒在其次,可他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好友,堂堂的探花及第,跑到夏州来给自己做一个小小的主簿。
好在国师楚良才第一天莅临夏州就给了蒋卫平一个大大的惊喜,此后他的心里便一直存着想要把孙铭推荐给楚良才的想法。只不过,人家国师刚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就蹬鼻子上脸推荐自己的好友,未免会让国师心存怀疑。
纠结了多日,眼看着国师的家眷都已经抵达了夏州,一旦国师有所决定,孙铭就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了,总不能再带着他去吐蕃吧?思来想去,蒋卫平还是壮着胆子询问了国师的想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并且受邀参加国师的家宴,蒋卫平差点高兴的流眼泪。
他在自己的书房里沉思老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成一封书信,一切都交由国师自己来判断的和决定。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他本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私心。以孙铭对烟霞文化的推崇,对国师本人的崇拜,再加上其正直的性格和不俗的学识能力,接替自己成为夏州知府实在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但是,这件事情的难度蒋卫平也是心知肚明的。且不说孙铭已经正式辞官,而且至今还在路上没有来到夏州,就算蒋卫平给他一个主簿的位置,想要再得到夏州知府一职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蒋卫平就算是为了朋友,也要豁出自己的脸面去求一求国师,哪怕最终功败垂成,他也算尽力了。
忙活了一个下午,又换了一身崭新的便服,精心准备了一些夏州特产,蒋卫平在黄昏时分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国师府。
轻叩大门,片刻之后便有侍从开门,蒋卫平谦和地说明来意,随后便被请到了内堂。
此时的国师府,除了楚良才一家人之外,还有前来蹭饭吃的赵毅仁和唐乙,蒋卫平显得有些拘束,直到看见堂堂的国师大人居然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并且面不改色跟他们几个开玩笑,紧张情绪这才缓解了一些。
调笑当中蒋卫平这才得知,原来国师的厨艺相当精湛,而且因为是家宴,国师本人可是亲自整了几个硬菜,赵毅仁和唐乙就是不请自来享口福的。
一时间,家庭气氛其乐融融,楚卫国和楚无忧连自己的太爷爷也不要了,一个劲儿地缠着楚良才要抱抱,可把蒋卫平羡慕坏了。
国师楚良才,无论是才智、胆识、性格都堪称人杰,就算是身为王爷的赵毅仁对他的态度都是随和中带着几分尊敬,唐乙更是始终执学生之礼说话,由此足见他本人的人格魅力。
饭菜上桌后,赵毅仁和唐乙因为还要返回军营,只管大快朵颐地吃,却是滴酒不沾。老太爷陪着楚良才和蒋卫平喝了两盅后也去休息了,于是便只剩下楚良才和蒋卫平两个人推杯换盏喝着。
不过,蒋卫平虽然对这天仙醉美酒赞不绝口,但是因为自己还有使命在身,因此一直控制着不敢多喝,但他品尝美酒时的那一点愉悦感却是被楚良才看在眼里。
直到饭后,赵毅仁和唐乙告辞而去,楚良才带着蒋卫平来到书房,换上了一杯热茶之后,蒋卫平悬着的心的才逐渐放松下来,这天仙醉口感香醇不假,力道也是不容小觑,几倍下去就让人有种眩晕的感觉,实在称得上酒中极品。
好在,一杯云雾茶又让蒋卫平找回了清醒的感觉,于是便借酒壮胆,把自己举荐孙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楚良才讲了出来,讲完之后还红着脸把自己亲笔写的书信也一并交到了楚良才手中。成与不成的,他也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而楚良才自始至终都微笑不语,也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在和蒋卫平谈话结束以后,特意唤仆从取了一坛子天仙醉送给他,并且亲自把他送出国师府,临别之前说了一句:“等孙铭来了,带他跟我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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