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就有忠心的丫鬟、嬷嬷赶来为吴姨娘料理后事。想必府中亲眷也会陆续到来。我此时身份尴尬不宜久留,连忙将青萸带至房后僻静处,柔声叮嘱:“我该走了。你要坚强。莫要让姨娘临终失了尊严体面。”
盛青萸闻言懵懂茫然地看着我,依依不舍:“你这就走吗……我恐怕不行的……”
我岂能不知她此时的彷徨苦楚,但不得不狠下心来,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再留下去,只会平添事端。你且记住三件事:第一件,姨娘留给你的东西,务必自己保管,不可假于人手;第二件,可借服丧之名搬到西院,远离是非桎梏;第三件,摸清这院中可用与可疑之人,若不能为你所用,及早遣走,或设下防范,切莫心软。”
“嫂嫂……”听我一说,盛青萸泪眼婆娑,死死攥着我的手,显而易见的慌张起来,“我害怕。我真的不行。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我一见她就两腿发软心惊胆战。我怕是什么都做不好的。”
屋中声音越来越嘈杂,我心知时间不多,狠狠抽出手来,正色道:“盛青萸,你将我留下,是要我为了救你再死一次吗?你若自己不肯坚强,我能怎样救你?外面躺着的是你的亲娘,你宁可指望我一个被义绝的外人,也不敢做该做的事?那我救你又有何用?!”
话音落下,盛青萸愣在原地,一时连泪都忘了流,楚楚可怜道:“嫂嫂……”
见她仍是浑浑噩噩,我心急如焚,声色俱厉:“盛青萸,我与盛家已经义绝,你若肯听我的话,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异姓姊妹,但这声嫂嫂,是绝不能再叫了。姨娘要我们相互扶持,不是要我拿命换你,是要我们一起努力活下去!我不再是这府里的人,今日之事我绝不可能帮你,你可明白?”
盛青萸眼眶通红,怔怔地凝视着我。我知道她此时需要平复心绪,坦然与她对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往昔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不久,盛青萸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痕,语气坚定道:“姐姐,我听你的。”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不下心来,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我走了。你要小心。”
盛青萸僵了一瞬,咬着下唇默默点头,“快走吧,一会儿我哥就回来了。待我将院中的事情处理妥当,再去找你。”
我用力点头,果断地放开手臂,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屋外,罗圣手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抹阳光正撒在他肩上,悄然无息。见我出来,他眼中划过一抹流彩,连那一身霁蓝色的儒袍也有了光亮。瞥见我眼角的湿润,他轻声宽慰:“生死有命,节哀顺变。”
我仰头望天,阳光依旧,天地未曾有一丝改变。心中不禁涌起几分苍凉。当即抹去眼角的泪水,淡然道:“走吧。”
才走几步,院中的小厮搬着白绫与我们擦肩而过。注意到门口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我埋头躲避,步履不停。
然而,冤家路窄。哪怕只是瞥见地上的影子,我也能认出是他。
此时此地,我实在不愿与他纠缠,佯装没有看见,加快脚步,试图绕过他身旁。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盛青山一把攥住我的胳膊,“连正眼都不肯瞧我?”
我对他的举动并无意外,无奈地看向他,“放手。”
与此同时,在我身后的罗圣手也反应过来,当即擒住他的手臂手腕,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还请大将军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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