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之上一干船夫见这少年英侠袁承天面目俊郎,虽多不懂武功剑术之道,可是见他出剑招式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剑招凌厉非凡,剑气砭人肌肤,隐隐生痛,却又不伤及内脏,可是剑道之术亦有邪正之分!众人对这少年皆赞叹不已,心想世间这样正直的少年英雄已不多有了。袁承天秉性先人之正气,行为蹈矩,处处合乎圣人的礼仪,从不傲然自满,从来谦卑下尘,因为在他心目中:众生一律平等,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人的生命谁也无权随意践踏,只有在事不得已时杀人便是正道,所谓你不杀恶人,恶人便会杀害许多无辜的良善之人!所以在袁承天看来杀恶人既是行好事,可以解救更多的好人!
白碧尘见袁承天少年英雄,很是看重,是以全力以赴,因为他觉觉这少年武功造诣非是泛泛,自己决不可以掉以轻心,否则便有出乖露丑之虞,是以处处小心,时时在意,方寸之意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一旦落败,自己的一世威名扫地,再难以在江湖行走,是以他只有小心应付。而袁承天则毫无心理负担,亦是全力以拚,纵然落败也是无所谓,因为人家白碧尘是前辈高人,败在他手也不堕了声名,所以心理没有压力,张驰之间反而显凌厉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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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碧尘忽地长啸,心中暗想:如若今日拾掇不下这小子,我这灵蛇派可真是白叫了,有何面目回西域!他手上加急,灵蛇杖上的灵蛇与主人灵犀相通,心会主人的意思。它上下绕动,厮机伤害袁承天!袁承天已无束缚,尽可放手一搏,是以全力一搏。赵碧儿担心师弟受挫,竟出声道:“师弟,身在坎位,击兑位!”袁承天心中生疑,心想我在坎位是为北方,白碧尘身在离位,是为南方;师姊却出声要我击他兑位,兑位在西方,师姊是不是头脑出了毛病,不击南方离位,却要我击他兑位是为西方?可是想想生死攸关,师姊决不会胡言乱言。她家学渊源,决然不会出错,自己便依她所为何妨!”
白碧尘心中有气,大叫道:“死丫头,你要害死老夫,只怕难能!我岂能如你所愿。”赵碧儿道:“我们本是昆仑同门,自然相向,道理皆然,岂能偏向着你这个平昔一言不合便杀人的无恶不做的魔头?”白凤城听着不对,便大声斥责道:“赵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爹爹大不敬?莫忘了,他毕竟是武林前辈!”赵碧儿见白凤城有些气恼,极力卫护爹爹,其实也是情有可原,换作别人也会这样做的。她并不理会白凤城,心中正恨适才白碧尘强迫他们成婚,这已非她所愿,其实她已想好退路,只要袁承来赶不来,她便会在洞房之夜咬舌自尽,以免受辱!所以对这白凤城对其父唯唯喏喏的样子很为不满甚为反感,所以她只关心袁师弟,旁人在他心中无关重要,便是师兄傅传书也是如此!
白碧尘见赵碧儿对儿子如此不屑眼中凌乱,不知所见,心中更加生恼,手中加急,灵蛇杖舞得更见风雨不透,那杖上的灵蛇更是嚣张,吐着长舌,似乎恨不能一口咬住这少年,为主人分忧。袁承天见状,心忖:这条灵蛇口下也不知伤害了多无辜人的性命,今日但教我见,非杀了它,以报不平,否则世间正义何在?他不再仁慈,将掌中轩辕神剑尽情发挥,已不在心存善念——因为这白碧尘处处杀机尽显,他——袁承天本来念在他是江湖中前辈高人,处处礼让,让其知难而退,莫为己甚!他却毫不领情,非要置袁承天于死地而后快,让人激愤!所以袁承天下定决心不再心慈手软——因为你对别人的好,别人不领情,反过来认为你软弱可欺。世间的事大抵如此,所以好人难当,恶人大行其道!
袁承天一经施展《国殇剑法》,立时杀气四溢,人人呼息急迫,有一股无形的杀气直迫胸臆,似乎呼息艰,也许这便是这剑法威力所在!傅传书见师弟施展这剑法,心中横竖不是滋味,心想师弟这剑法宛转如意,如果是他傅传书,非其所能!是不是师父亲自传他,却不传我!原来他们都对这小师弟青眼有加,全然没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中,甚是可恨!你们要小师弟武功修为超过我,要我好看,′——但是我偏偏要你们奸谋不得逞,看我如何拾掇你们,否则枉为昆仑派掌门大师兄!
这时白碧尘忽起奇招,手上一震,那灵蛇会意,便自从杖上一射而出,向袁承天的面门而去。这灵蛇去势劲疾,张着嘴吐着红信子,甚是惊怖骇人!袁承天但觉一股腥腥之气袭来,中者欲呕。但他屏息呼吸,不闻其味,否则纵使内息修为虽未上乘,可是已大有修为,已为不弱,但是这灵蛇经年吃千万种毒物,可是已万毒集于一身,可见毒之威力,但教咬上一口非死也残,终身落下残疾,不能行动,只有等死!这灵蛇口下着实伤了不少江湖人物,所以白碧尘对这灵蛇甚为倚仗,有它在他有恃无恐,因为在他只要有灵蛇便会胜算,它在自己决然不会落败的。他看袁承天仿佛看着你一个行将就木的死人,满是蔑视与不以为然!他有时从来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只在乎自己能否成败。别人的再多生死已与他无关。
袁承天见蛇来,而且来势汹汹,心中大怒,心想:来的好,但教你有去无回!他手中轩辕剑翻腕连斩,只听空中噗噗红光迸现,已将那凶恶的灵蛇斩为数段。甲板上蛇头,犹死不甘,依旧蠕动张齿咬袁承天的脚。袁承天踏上步,喀喀将它碾为齑粉。这一切只在旋踵间,痛得白碧尘大叫连连,胸中隐痛,几欲说不出话来。身子摇了几摇,几欲摔倒。白凤城跃身而前,扶住白碧尘说道:“爹爹,有事么?”
白碧尘道:“不妨事,凤城你且走开,今日我要新仇旧恨一起算。”他所说新仇自是今日袁承天剑斩灵蛇;旧恨是昔年赵相承和白莲花二人联手杀了他的灵蛇。想想岂不可恨,这世上他师徒二人竟而一先一后斩杀自已苦孤诣所养的灵蛇,你说岂能让人忍受?今日不杀袁承天,难平心中气愤。白碧尘神志有些浑乱,睹物思情,向着苍穹仰天长啸,将这一生悲苦尽情发泄!是人都有伤心之事,只是有时隐藏心间,不为人知,只有一个人承受,可是事到今时今地,眼见茫茫大海生死难料,不觉去日无多,来日大难!人生世间皆为生死,有人悲苦艰难;有人生平得意;有人荣华不到头;有人只有穷困潦倒中求活!苍天有时何其不仁,徒让天下众生受苦?我们皆是无可奈何,努力前行亦是渺茫,生于世间,每个人皆际遇不同,相同的是总要回归本来,谁也不可以逃脱,上天总有公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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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见这白碧尘神志错乱,已是癫狂,眼晴通红,似乎立刻便要杀人。他心生后悔,自己剑斩灵蛇,他是其主人,饲养有年,岂不心痛!自已的行为是不是有些不妥!便在这迟疑之间,自碧尘一杖将他手中轩辕剑击落,随既他又是是一杖将甲板捣烂。他此时的气力实是惊人,愤怒之下,竟不思后果,要与合船之人沉入茫茫大海,谁也休活!死大像一起死,连他的儿子白凤城也不放过,可见其偏激行为那么可怖。
袁承天见水漫大船,不知所以。忽然苍穹中一道霹雳闪下,将大船击打。大海中一股巨大无比的海浪掀来,将甲板和船舷拍个稀烂。紧接着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将人人淋了个落汤鸡。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相对无言。人人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无奈滋味!
大船虽烂,但还可航行,只是趔趔趄趄仿佛人有残疾,不受控制。虽可航行,只是一旦触礁,难免人人葬身海底,成了鲨鱼口中之食。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到江心补漏迟。虽然人人担心,可是白碧尘和袁承天他们毕竟是江湖中人,大风大浪自是见识过不少,可是船上这干船夫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心中忐忑难安,脸显骇然之色,害怕就此葬身这茫茫大海之中!
袁承天忽见一个大海浪打来。那为首船夫掌舵不稳,脚下一个趔趄站立不稳,跌倒甲板之上,被海浪击得头发凌乱,衣衫尽烂,尽显狼狈不堪之状!袁承天也顾得旁人,欺身到了切近,用力掌舵,不让大船行驶失了方向,否则人人难免一死!
白碧尘见他此种行为,冷笑连连,心中暗道:“你与老天作对,焉有胜算,真是自不量力。”他并不帮助,反而负手于背后,仰首看天,大粒大粒雨点打在他脸上。他并不觉得痛,反而有些惬意,心想合船之人葬身海底未使不是件好事!原来他性子阴鸷,看别人受苦受罪便自欢喜,也许世间人人性格皆有不同。袁承天从来心怀慈悲,见到穷苦人便心生怜悯,尽其所能去帮助,这也是天生性格,从来悲天悯人,总觉世间芸芸众生皆苦,似乎谁也不可以逃脱!我们只有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远去,而无法挽留,空自留下余生无尽的遗憾!
袁承天尽平生所能掌舵,本欲将大船行驶正轨,怎料风大浪急,一浪大过一浪,大愈排山倒海。大海浪涛冲击过来将袁承天身上的衣衫尽数打得衣衫尽烂,头发凌乱不堪,说不出的狼狈。他似乎身疲力竭,呼吸维艰,神情说不出的颓废。赵碧儿本欲冲来,却被白凤城拦住。白凤城恨袁承天坏他好事,所以要他死。
傅传书本要冲来,则被白碧尘蛇杖阻拦。其实他也是做做姿态,不欲与白碧尘鱼死网破,况且他未必是白碧尘的敌手,他内心其实愿意袁承天死,因他死,赵碧儿必心灰意冷,不再留恋袁承天;他则可以和赵碧儿重归于好!却原来船上之人,人人心中皆要他死,仿佛这一切的因由祸难皆是他——袁承天所引起,仿佛他们人人是善人,仿佛个个仁义道德,为世人表率!——而袁承天却沦为首恶之人,可以人人诛之。袁承天回头看他们个个麻木表情,而心底里却要他死!仿佛他死了以后,合船之人便求仁得仁,求生得生!袁承天心中一痛,仿佛有一个无形大铁椎击痛他热爱世人的心!你极力在乎,卫护别人的生命,别人却不领情,反而要你好看!
袁承天长叹一声,世人为何为恶如此?他不明白,圣人有言:人之初,性本善!可是现在有些人却是非不分!好像错的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己!赵碧儿满是期待,可是助他却也不能。白凤城拿她周身穴道,已是不能行动。大师兄神情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是欲推还休,仿佛拿不定主意救与不救!
袁承天心知他们心中鬼域之极,宁可船毁人亡,也不施手助他,可见人心不古,世道坏了!他咬紧牙管,只管在大风大雨中舍身掌舵,虽别人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否则岂不成了同流合污的小人,岂不毁了昆仑一派的声誉!于国于家无用,可不白活于天地之间。他笃定此信念,便舍却生死,不畏前途之渺茫,那怕前路荆疾满路,虎兕待人而噬,他亦无所畏惧!渺茫间,仿佛又见亦或梦中常常梦见先祖袁督师身死国灭的场景,不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如果为了民族大义,儿女私情尽可抛弃!我们有时也懦弱如斯,有时坚强如铁,不可屈服,是为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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