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离去之后,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凝重。张济在邹氏的扶持下,缓缓宽衣解带,而后斜靠在床上,他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疲惫与憔悴。邹氏站在一旁,默然无语,她心中虽对即将发生之事百般不情愿,但长久以来的习惯与身份的束缚,让她下意识地开始默默解着自己的衣裳。
就在这时,张济却突然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邹氏一脸惊愕地望向张济,只听他缓缓说道:“莫要如此,自今日起,这暖床服侍之事便无需你再做了。随便安排个女子来便可。”邹氏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她完全不明白张济此举究竟是何意图。她的心中瞬间被恐惧所笼罩,双手紧张地拽着衣襟,声音颤抖,言语间结结巴巴:“老……老爷,你……你这是……”话未说完,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老爷,莫非是我刚才惹您生气了?您给我个机会,我以后一定不敢了。”
邹氏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济以往那铁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画面,她深知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花瓶般的存在,若是连这仅有的“花瓶作用”都丧失了,那自己的下场简直不堪设想。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只能满心恐惧地等待着张济的发落。
然而,张济却并未立刻给她一个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且不必惊慌,你看阿绣如何?”此刻的邹氏早已心神大乱,根本无暇思考张济为何会有此一问,只是本能地回答道:“阿绣英俊挺拔,英武老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张济听后,微微冷笑一声,说道:“你莫用这般语气来描述阿绣,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年岁相当罢了。”邹氏听闻此言,心中更是惊恐万分,她暗自思忖,难道自己平日里偷偷关注张绣的举动被张济发现了?这个念头一旦在心中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蔓延,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此刻邹氏心若死灰,只觉得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以张济那狠辣决绝的性格,又怎会轻易饶恕自己这般“过错”?
邹氏那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因惊恐而变得有些扭曲,她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张济,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随时可能被猎人捕杀。张绣看着邹氏这般惊恐万分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果真是位绝色美人,那楚楚可怜的神态,连自己如今这行将就木的身体都险些难以抵挡,更何况是阿绣那个年轻气盛、未经太多世事的青头小子。
张济其实心中一直清楚,自己今日坚持要饮酒,行为异于往常,便是想借此机会与张绣好好告别。大丈夫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什么好犹豫和放不下的,他深知扬州的战事错综复杂,绝非轻易就能解决。而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为明白,恐怕此次张绣出征之后,不等那边战事有个结果,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先行散架,命丧黄泉了。所以,他才执意要与张绣对饮一杯,在他看来,这一杯酒,既是叔侄间多年情谊的一种交接,更是此生最后的诀别。
张济对张绣这个侄儿,打心眼里是极为满意的。张绣性格沉稳,孝顺懂事,人品端正,方方面面都让他觉得放心,将身后之事托付给他,张济毫无后顾之忧。只是,身为长辈,他心中一直有个未解之谜,那便是为张绣说亲事时,张绣总是一味地推脱。起初,他以为这孩子只是情窦未开,尚不懂男女之事。然而,今日当他看到张绣望向邹氏的眼神时,他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并非张绣不好女色,而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只是碍于邹氏那特殊的身份,才让张绣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说起来,张济对邹氏,也不过是出于男人本能的好色之心罢了。更何况如今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早已没了那方面的需求。既然张绣的心结全系于邹氏一人,而自己又已决定将这偌大的家业以及身后的一切都托付给他,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可若是他不把这件事情挑明了说,以张绣那重情重义且极为守礼的性格,恐怕这辈子都会被道德的枷锁紧紧束缚,心中永远都不会真正畅快,更不敢对邹氏有任何越界的举动。但他心中又时刻念着邹氏,如此这般,张绣又怎能过得快乐呢?
在这乱世之中,传统礼教虽仍有约束之力,但大丈夫三妻四妾之事,亦属平常多见。张济暗自思量,若仅仅因为邹氏有着叔母这一身份,便让张绣对其避而远之,不敢有丝毫触碰,这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倘若因此而影响到张绣日后绵延张氏家族的子嗣后代,致使家族血脉不能昌盛兴旺,那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张济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如今既已洞察张绣与邹氏之间那微妙而特殊的情愫,便决心要为侄儿解决这一心结。他已然走到生命的尽头,所能为家族做的最后谋划,便是确保张绣能够毫无阻碍地接手家族大业,平稳顺利地走下去。他绝不能容忍、也绝不允许自己的继承人,一辈子被这尴尬的身份枷锁紧紧束缚,在情感与道德的泥沼中苦苦挣扎,最终荒废了家族的前程,辜负了先辈们的期望与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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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济微微抬起那只干枯且略显颤抖的手,仿佛那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已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他虚弱地示意邹氏先让自己那慌乱如麻的心平静下来,随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老旧的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你慌什么?虽说当初我是凭借着自己的权势与武力强行纳你为妻,但好歹这岁月流转,也算是有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如今我已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不过是想趁着这最后的时光,提前将你的后事做个妥善周全的安排罢了。”
邹氏听闻此言,那原本满是惊恐的眼眸中,慌乱的神色才如同潮水般稍稍褪去些许,可那疑惑与不安依旧如乌云般笼罩在她的脸上,她微微咬着下唇,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她实在是无法猜透张济这一番话背后所隐藏的真正意图,就像置身于浓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张济轻咳了几声,稍稍缓了口气,接着又道:“既然你方才提及阿绣,且对他赞誉有加,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那我且问你,若我这残烛熄灭,离去之后,由你来服侍阿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你意下如何?”邹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瞬间愣住,脸上还残留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惊悸之色,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她的眼睛眨了几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语。
但仅仅是片刻的停顿,她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眸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激动地说道:“老爷,我定会如同侍奉您一般妥善安排阿绣的衣食起居。哪怕是他日后的妻妾和子嗣之事,我也会以最诚挚的心和最勤勉的态度尽心尽力。您放心,我会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绝对不会让阿绣为此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担忧劳神之处,我会成为他背后默默支持的力量,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张济看着邹氏这般激动且滔滔不绝的模样,心中知晓她是全然会错了意,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因这苦笑而愈发深刻,他耐心地解释道:“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并非是让你以那种身份去照顾他。我是说,待我死后,你便跟着阿绣,无名无分也罢,充作妾室也罢,往后他便是你的依靠,你的男人,你要与他相伴余生。”
邹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里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她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病恹恹、瘦弱不堪的张济,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玩笑或者试探的痕迹。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那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在处理事务时铁血冷酷的男人,今日竟会说出这般违背常理、慷慨大度的话来。在这世俗观念里,这无异于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对尊严的极大挑战,是绝不可能轻易忍受的耻辱。
邹氏越想越觉得害怕,仿佛看到了张济突然翻脸,对自己降下严惩。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赶忙双膝跪地,对着张济连连磕头。她的额头与地面猛烈地撞击,发出砰砰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她内心恐惧的呐喊。她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带着哭腔说道:“老爷老爷,贱妾绝无二心,万万没有这般非分之想,求您莫要误会,贱妾苦苦哀求您。我对您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叛您的念头啊。”
张济见邹氏如此惶恐不安,知道她是害怕自己在试探她,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力,他再次摆了摆手,说道:“你莫要担忧,我说这话皆是真心真意。只是你虽跟随阿绣,却不能有正式名分,毕竟你曾名义上是他的叔母。若是此身份暴露,在这流言蜚语如刀的世间,对阿秀的声誉将会造成难以挽回的诋毁,他的未来大业也会因此而遭受重重阻碍,这一点你务必牢记,切不可因一时疏忽而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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