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白知潼。
沈归荑嘴角含着笑,把那叠纸细细装好,思绪却不知怎的,想到了江朝宴和苏尘燃。
既然同在边疆的白侯爷都回来了,他俩会一起归来吗?
……
当天晚上,听说周家连夜收拾东西赶回了江南,听冬杏说,周才去朝晖堂告辞的时候脸都是青的。
“说是周家三公子旧疾犯了,随身带的药吃完了,又信不过京城里的郎中,只得提早了动身。”
冬杏拧了帕子给沈归荑洗脸,啧舌遗憾道:“还说了,周家沈家这门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在周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老爷就是再不想让二姑娘嫁给……也只能嫁了。”
沈归荑旋开桂花膏的盖子,挖了一块抹在手背,讽刺地抬起嘴角:“沈芊禾怕是肠子都毁青了吧。”
以为是个好归宿,是个好的避风港,没想到这个避风港竟是漏了个大洞。
她怕是也想不到,亲舅舅会如此坑她。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都在算计对方,只不过沈芊禾到底是嫩了点。
青荷院。
沈荇语黑着脸,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周淑慎抿了口茶,又气又恨道:“难道你想让整个沈家为你的决定垫背不成?”
“哼,那样的人家,若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好,大夫人怎么不让沈南枝去嫁?”沈芊禾跪在地上,斜着眼冷笑。
沈南枝是周淑慎的心头肉,自然是见不得有谁枉议的,便连心口的火气也不压了,机关枪子一样脱口而出道:“你这丫头好不懂分寸!当初我同老爷那样劝阻你,你都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以为周家是个香饽饽!更是背着我们私自与周家订下婚事,你不是能耐着么,怎么这会子倒是求着沈家出面悔婚了?合着好的东西你就巴巴上赶着,不好的东西就塞给旁人!”
周淑慎咬着后槽牙,把那句“跟你那个娘一个模样!”咽回肚子里。
沈芊禾白着脸,两滴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她跪走到沈荇语脚边,扯着他的裤腿求道:“爹,女儿当时确实觉得周家是门好亲事,也想着能借此给沈家搭上一条人脉,可女儿不知道周思年是那般模样,若女儿嫁了过去,后半辈子都只能对着个废人过日子了!女儿不想,求求爹,救救女儿吧!”
这话说的,好像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沈家着想似的。
周淑慎气结,低低地吐槽了一句:“人脉?沈家同周家八杆子打不到一块,需要他家哪门子人脉!”
沈荇语把腿抽出来,款了款衣裳,脸冷得似乎能掉出冰茬:“大夫人说的不错,沈家从来不爱攀附权贵,更别说商贾之家,周家那头我也拉下脸去拒过了,可人家怎么说?人家拿着你亲自签下的婚书来打我的脸,这事我也没辙了,等周家找了媒婆来把日子订下,一切都按明路来。”
似乎是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仍旧怀着一丝仁爱,沈荇语离开前把青荷院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个遍。
想到她小时候才膝盖那么点儿高,牙牙学语地蹒跚了步子朝他扑过来,甜甜地唤他“爹爹”。
喉咙一涩,语气无奈地开口:“给你的嫁妆我同大夫人会多给你备一些,去了江南,只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