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翎背着手站在阳光下,竟是温和如玉,他身后那道门摇摇欲坠,似在控诉面前这个男子下手之狠戾。
沈老夫人由桂嬷嬷搀扶着,怒气冲冲的赶来。
“桓王是想要强行把人带走不成?!皇家竟还用上这般卑劣的手段!你、你!”沈老夫人冲到沈归荑面前,将她挡在身后,一把身子骨微微颤抖,看得沈归荑心惊胆战。
赶忙上去把人扶着,低低地唤了声祖母当心自己身子。
苏景翎抬起手做了个礼,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人,先前我以礼相待,你也是不肯将人交给我,不如问问沈姑娘,她可想随我走,如何?”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卯足了劲儿想反驳,却被沈归荑拉住:“祖母…。不可。”
“你这孩子,你、你不能啊,孩子…。。”沈老夫人见她神色镇静,未见丝毫慌张,心口一酸,这个孙女,是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最短,却也是行事最稳重的。
是沈家亏待了她啊…。。
沈归荑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之意溢于言表,然后转头对着苏景翎福了福身子,“烦请桓王去外头等一等,家中我还有事未交代清楚。”
苏景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应该的,莫让本王等久了。”
沈老夫人忍着怒意,等苏景翎走远了,才愤愤不平道:“还是皇家人,也管用这种威胁人的伎俩!”
“祖母…。时间紧急,接下来我说的你一定要帮帮我。”沈归荑没办法细说,可是不解释一二,她又怕沈老夫人心中困惑。
“你说。”
“大姐的婚事,你一定要谨慎些,尤其是青荷院里的那个,孙女恐她起了别心,还有,叶夫人就快生产了,若是孙女没赶回来,还求祖母去坐镇帮帮叶家姐姐。另外我屋子里还有半本册子,是我留给叶姐姐的…。。”
沈归荑三两步跑回去,从柜子里找出巴掌大的一本册子交给桂嬷嬷:“里头记着的是菜方子,是我答应了要给她的,还求嬷嬷替我跑一趟,我,我那间铺子,还留了几身衣裳,嬷嬷只管同叶姐姐说,她会替我把持拂春阁…。。”
不走的时候没觉得,竟然有这么多事放不下心的,其他零零碎碎的沈归荑也没多说。
最后拉着沈老夫人勉强地撑起一道笑来:“祖母,你一定要保重身子,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后,孙女一定想办法求了官家让我回来,再说了,宫里头还有如安呢是不是,她会护着我的,你别担心…。。”
沈老夫人到底没忍住,两行泪夺眶而出,沈荇语和周淑慎的态度她知道,愿意舍弃一个庶女保沈府平安,所以刚才苏景翎冲过来拿人的时候,也只有她跟上来。
说不寒心都是假的。
桂嬷嬷在一边也跟着拿手帕拭泪,咬着牙强忍着教冬杏在宫里要如何如何小心谨慎。
“好…好,你这丫头长大了,竟知道安慰人了。”沈老夫人一阵欣慰一阵心酸,哽咽着说不出话,“祖母、祖母会想办法,还有你徐祖母呢,我们…我们会把你捞出来的。”
真要收拾东西,发现也就那么几件衣裳和一个药箱,留给江朝宴的虎骨粉还没送出去,沈归荑索性塞在箱子最里边,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么轻装简行地离开沈府了,直到最后沈归荑上了桓王的马车,沈荇语和周淑慎都未曾出来看一眼。
“姑娘,咱们,咱们还能活着回来吗?”冬杏小脸煞白,紧靠在沈归荑身边,惴惴不安地扣着手指。
饶是她再没见过大场面,刚才桓王那种阴狠的神情,都不像是要留她们活口的样子。
沈归荑叹了口气,她也不能保证啊,若是苏景翎真要她的命,无非就是捏死一只小猫小狗般轻易,到时候打发沈府点银子安抚安抚就好……
可沈归荑怎么甘心又死在他手里,就是活不了,她也要拉着苏景翎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