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与燕王府有很深的渊源,燕王生前,他便随其南征北战,后颈成为燕王府之家将。
排资论辈,他也当得起杨立一声‘王叔’的称呼。
王荷闻声,点头应是。
“他们虽在我们手中沦为俘虏,但过分苛责,反倒显得我们没有气度。届时金国来使接收这些人的时候,他们若是变得瘦骨嶙峋、四肢残缺,金国人未必会愿意,再因此对我们怀恨在心,挑起边衅,便要苦了边疆百姓。”
“因而,虽不能令他们与我们的父老乡亲一般,享受相同待遇,但还是不要对他们过分苛责了吧?”
王荷微微思索片刻,沉声道:“殿下所言甚是,标下待会儿便差人按照殿下的吩咐去交代监督金卒的人,让他们不要再过分苛待那些人。”
“嗯,此事由王叔去办,在下另有要事要交代肖伯。”杨立心思玲珑剔透,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冷落了猎户队头目肖老大,他开口称呼肖老大为肖伯,登时便让心底还有些不舒服的肖老大受宠若惊,那一丝不快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肖老大连忙站出来说道:“大首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这样称呼老汉,实在是折煞老汉了……”
“您是长辈,我作为晚辈,称呼您一声肖伯,也是应该的。”杨立轻轻笑道,“肖伯,我意欲令您在虎头寨与小台村之中再挑选三百青壮,将之编入如今我部士卒之中,合成一‘校’,司守卫望风岭之责。”
“以王荷为校尉,肖伯为副尉。
下分三旅,虎头寨田大、田三、田七分别为三旅旅帅。
每旅下分二队,每队五十人,设队正之职。
每队下分五伍,每伍十人,设伍长之职。”
这两日与王荷就望风岭的防卫探讨了许多,杨立心中想法已经成形,当下说出来,自然是顺畅之极。
“肖伯以为如何?”
一旁的肖老大听得懵然,听到最后一句,也是愣了片刻才反映过来,张口就要推辞:“大首领,老汉本是林间猎户,能在您麾下做一个马前卒,已是幸甚,哪里还能奢求什么。”
“再加上老汉年事已高,恐怕,恐怕担不起这副尉之责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杨立面色转而严肃起来,看得肖伯心中惴惴,也不敢再硬着头皮拒绝,也听不懂杨立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在原地站着。
他内心也没有太多杂念,当初只是想着不让小台村遭了兵灾,如今一步步走下来,蓦然听到杨立要让自己担个副尉的军职,心中顿时慌了,没了主意。
“嘿,肖老哥,你怕些什么?再不济,还有老弟我帮衬着呢!”王荷在一旁冲肖老大挤眉弄眼。
肖老大瞪了王荷一眼。
大首领就在跟前,还这么没个正形。
肖老大又想到如果自己推卸下去,村子里加入这个校团的那些年轻人,恐怕得一直跟着王荷,被其耳濡目染之下,以后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乱子,于是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自己可得从旁监督着这个没正形的将军啊……
“你就答应下来吧。”
王荷肩膀顶了顶肖老大的身体,肖老大又瞪了他一眼,心念电转之下也就顺水推舟了,躬身向杨立行礼道:“那,老汉……标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好。”
杨立点了点头,将郑铸拉到了自己身边。
“郑先生,恐怕一时片刻之间,我是不能放你回云州与嫂子团聚了。”
“如今望风岭诸事繁多,虎头寨与小台村并为一处,总少不了麻烦,再加上要开工营造屋舍,开垦田亩,如此种种,在下实难照看周全。”
“便要靠你与彭先生通力合作,帮助在下分担一二了……”
这些话大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话,杨立与郑铸一路并肩而来,经历诸多艰难,两人已有了性命相交的情谊。但是听在郑铸心里,却依旧很是感动,他低声道:“此地自然有某家与彭先生照看。”
“拙荆也未必没有想看看燕州风景的想法,某家正有意将她接过来。”
“大首领要往无当窟去,路上不太平,倒更应该多加小心。”
“另外,我看了咱们现在的账目,上面的银钱粮食都不算多,只够维持两三个月的。”
“纵然加上鱼肠道的私产,也最多只能维持半年。”
“今年就算垦出耕地,当下也无法播种。所以若是半年之后咱们没有筹措道粮食银钱的话,大家都要喝露水去了。”
一席话说完,郑捕头退到杨立身后,面上云淡风轻。
杨立则内心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