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是没资格吃的。
吃粮是吃不饱的。
匪首心跳如擂鼓,他想起了从前。
那尊威猛高大的甲士只给几百号人的村子留下了一口袋的粮食。
如何够吃?
甲士是希望这一百多号人自力更生,仅靠一口袋粮食熬过一个寒冷的冬天吗?
甲士希望的不是那样。
他真的只是觉得一口袋粮食可以养活一百多号人,给的多了,便是浪费。
他没什么可希望的。
可是匪首比他更加清楚,一口袋粮食最多只能养活一个人,还要小心翼翼地省着吃——因为他就是那个最终活下来的人。
活着是没有错的。
为了活着做任何事情都是没有错的。
采一堆蘑菇毒死一个村子的人,只为了活着也是没有错的。
有人不怕死吗?没有不怕死的人。
圣贤都说了:蝼蚁尚且偷生,圣贤是没有错的。
匪首面庞似火烧。
他知道目下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自己能活着,能活得更好。
这个过程,势必是要挤掉别人活着的资格的。
他觉得,皇帝能成为皇帝,必然是挤占掉了诸多百姓活着的资格,才能成为皇帝;权臣能成为权臣,必然是挤占掉了许多小吏活着的资格,才能成为权臣;勋贵之所以为勋贵,必然是挤占掉了许多负有武勋的兵卒活着的资格,才成为了勋贵。
天下如此。
世代如此!
就连人们崇拜上苍,也只是因为他可以让许多人瞬间失去活着的资格,而不是他能够让所有人安全地活在世上。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我要杀了你。”老者声音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他说的话却让贼匪们不敢平静,骚动了起来。
匪首大汗淋漓,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
他嘴唇发白:“我是为了能活着!”
“想活着是无所谓对错的。”老者摇了摇头,“只是你活着,凭什么不让别人活着?”
“不杀了他们,大当家便会杀了我!”匪首脸色狰狞。
“哦。”
老者点头:“现在你活着,让我觉得活得不舒服。我必然要杀了你,才能活得舒服些。”
“我没错吧?”
“你死之前,老夫不妨告诉你,老夫无当窟公孙杵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若是你死了,魂魄化为厉鬼,尽可找我寻仇!”
嗤啦!
老者一手攥着匪首的发髻,一手持剑割掉了他的脑袋!
颈间血如喷泉般迸射而出!
“你等,亦可为你们的首领找老夫寻仇!”
老者高高跃起。
剑光如瀑布,直落九地。
底下一众匪类全被这瀑布似的剑光罩住,一时间死伤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