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先生连连点头:“好好好——还能活着见到希文的女儿,老朽死也能瞑目了。”目光从青偃的身上转到谢旌身上,激动之情便减了不少:“谢督理一表人才,也算配得起夏晏。”
金灶沐站在一边,差点笑出声来。
谢旌倒像听不出别的意思似的,跟着青偃喊了声“师公”,便搀老先生坐了上座。
席上,多年未曾联系的师兄师弟谈论旧事,缅怀过往峥嵘岁月,又想到如今国不国,家不家,一把年纪壮志难酬,不禁感慨万分。
有位在铁路总公司任职的徐先生说道:“当年希文先生大力提倡修建铁路,可这修了几十年,也就修了一千多公里,大部分还是给外国人做了嫁衣,真是让人灰心。”
另一位杭工程师说:“徐兄,你那至少还修了路,我是造了十多年,竟连一架飞机都没造出来,航校直接解散了。”
一时之间,大家纷纷各倒苦水。
范老先生咳嗽两声,不咸不淡地说:“我们是来参加喜宴的,说这些事做什么?”
徐先生和杭工程师立刻道:“范老先生说的是,我们自罚三杯。”
金灶沐看了眼谢旌,谢旌却只是微笑着敬酒、客气,其余的话一概没说,倒有些奇怪了,这不合谢督理飞扬跋扈的性子啊?
范老先生坐在谢旌身边,随口问了句:“谢督理师从哪位?”
谢旌放下酒杯,恭敬道:“我八岁去了罗国,在那里待了十年,大学毕业于真理大学医学系,上了两年军校,后来又去海国国立大医学系进修了一年半后,才回的国。在罗国主要师从霍恩博士,在海国师从坂本教授。”
范老先生只点了点头。席间的其他先生却有些意外,原以为谢旌是谢明承的儿子,只是借着老子的光,做了督理的位子罢了,没想到受的竟是西方最优秀的教育。
至于他说的两位导师,席间同样学医的邓先生和蔡先生更是大吃一惊:那两位导师在医学界赫赫有名,是出了名的苛刻,不是最拔尖的学生,压根不收。谢旌能师从他们,可见他的优秀。
范老先生又道:“西方教育我不懂。听之衡说,你办了几所学校,也是按西方教育的方式办的吗?”
谢旌说:“目前只办了基础教育的学校,旨在让学生识文断字,有自理能力。后续会办一些高等院校,采用中西方结合的方式教授学业,具体事宜我已托付给杜老先生,由他给学生制定学业计划。”他谦虚一笑:“我只是个握枪的,教育这种专业的事,杜老先生才是专家,还是交给他妥当些。”
范老先生摸了摸胡子,似对谢旌的回答和态度颇为满意。
其他先生见此,觉得谢旌态度谦逊,说话得体,不愧是在西方顶尖学校念过书的,便也收了轻视他之心,同他探讨一些学术上的问题。
谢旌一一作答,不侃侃而论,却也显山显水,证明自己不是个草包。
这种情况下,青偃和金灶沐只能埋头吃饭了。
抽空两人还出去透了个风。
金灶沐问青偃:“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听得懂吗?”
青偃实话实说:“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把字连起来,一句都听不懂。”
“我也是这种感觉!”金灶沐如释重负:“还好还好,我刚以为我耳朵出了问题,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青偃无语:“你不也是在真理大学念的书吗?”她跟师傅学的是诸子百家,听不懂也在情理之中,可金灶沐留过洋啊,就算学得再烂,也不可能跟她一样吧?
金灶沐苦着脸说:“我从小看见字就头晕,进那个学校是老爷子花了重金托了人才进去的,跟谢旌自己考进去的怎么比?实话跟你说,我每学期的论文,都是谢旌操刀帮我解决的啊,我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