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为了讨老板欢心,还暗地里欺负这么小一个孩子。小朋友傻乎乎的,还让他多吃肉,在这种富贵人家打工,不被老板白眼都是好的了,哪里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司机眼一酸,差点涌出眼泪来。
刚刚还抱着看好戏的阴暗心态,结果现在眼睁睁看着小奶团子朝冷冰冰的大少爷跑过去,又于心不忍了,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小……”
“哎哟哟!”一道有些尖的声音打断了他。
薄寻的堂伯母冉芳笑眯了眼,穿着旗袍一晃三摇曳迈下台阶,细高跟在碎石子路上惊险地维持住平衡。她先是往那个传闻中的绿茶小团子瞥了一眼,心底冷笑一声,又朝着车子右后的车门走去。
冉芳眉眼一垂,声气自然拿捏起来,“小寻怎么了,怎么不下车呀?是不是不喜欢你大伯和大伯母?哎哟……你大伯做整五十岁寿,没请多少外人,就念着要请小寻过来聚聚呢。你也好久没见你堂哥堂弟了吧,他们都盼着你呢!”
冉芳说起“堂哥堂弟”的时候,跟着大人站在门厅的几个小孩都面色一僵,露出几分惧色。有个憨头憨脑的胖男孩一张胖脸皱巴到了极致,抓着旁边一个年轻女人的裙子往后缩了缩,被爸妈低声训斥,“躲什么躲,你爹妈在这儿呢,看这次他再敢打你不?”
胖男孩嘴一瘪,畏惧地咕咕哝哝,“胳膊……胳膊疼……我要回去……”
他爹妈恨铁不成钢,“叫你学的拳击都打水漂了,儿啊,你长得这么壮实,你认真点肯定能打过薄寻那小子的!”
但是男孩已经被打怕了,一点提不起斗志,蔫蔫地缩在一旁,惹得其他几家人都默默看他们家笑话,还明里暗里挑拨,“我看这回呀小志不怎么说话,小寻肯定也不会再打他了。哎哟哟,去年那次小寻下手可真狠,真没看出那孩子无法无天的,以后迟早……”
外人越挑拨,胖男孩的爸妈越忿恨。但再忿恨他们这堆人都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敢让薄寻听见。
而院子里,女人带笑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寻,你大伯这两年身体不好,都在门厅等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下车?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薄承安则和她一唱一和,阴阳怪气道:“哪一回小寻叫过我大伯,哈哈,怕是小寻本事大,瞧我们这些老古董不上眼咯。”
车内,薄寻垂着眼,拳头慢慢攥紧。
这回薄远洲没来,这些薄家远亲比以前更尖酸刻薄了几分。
沅雀懵懵懂懂地跑回车子,但是车门被司机关上了,他不会开,只能傻乎乎地用小手手掰动着门把手,“咔哒咔哒”的。
那些人类在说什么呀?雀雀听不懂,但是雀雀不喜欢!
沅雀更想早点牵住哥哥的手了,虽然哥哥冷冰冰的,可是雀雀喜欢哥哥!
他费力地掰了一下又一下,司机本来想去帮忙,但刚一抬眼便对上女主人抛来的一个嫌弃的眼神,司机下意识顿住脚。
冉芳也只是嘴上阴阳几句,她怕真说多了薄家这位少爷一气之下回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便姿态款款地弯下腰,涂着鲜红色的长指甲伸向门把手。
“小寻是不是害羞了,那伯母来给小寻开门。”
薄寻眉眼冰冷,左边车门处不停传来沅雀一次次尝试“咔哒咔哒”的开门声,有点吵。薄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小傻子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开了这么久都开不开?
呵,薄远洲也不带他的好小儿去儿科医院检查一下。
心里冷冰冰地想着,但在他身旁的车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时,薄寻的行动先于脑子。
少年修长好看的身形从右座探到左座,伸手从里打开了车门,冷淡中略带一丝嫌弃的目光瞥了一眼被车门推得往外跌跌撞撞的小奶团子。
冉芳刚打开车门,就看见薄寻从另一侧下车的身影,嘴角的弧度不由得一僵。
车门一开,沅雀猝不及防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本来车门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奈何小奶团子人矮还站不稳,试图挂在车门上失败之后,被车门推得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刚下车的薄寻视线一顿,但仍漫不经心撇开了,理也不理会摔在地上的小奶团子。
站在门厅看见这一幕的胖男孩的爸爸李达明眉眼精明地一扬,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们小寻少爷的弟——弟吗?小宝贝怎么被哥哥弄摔了,是不是好疼啊?”
被这么一提醒,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这个不明来历的据说是薄远洲私生子的小奶团子身上。
虽然说薄远洲又多了一个可能留着他的血的继承人,他们多少都有些忿恨。可是看眼下这情景,倒是可以利用利用这不知世事的小奶团子。
冉芳的声音顿时一晃三摇温温柔柔飘了过来,“哎哟哟小宝贝儿,快给大伯母看看摔着哪里了?”
薄寻冷冷地转身。
李达明正跑过来眼里掩饰不住挑唆地要去抱沅雀,却见小奶团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小跑着追上薄寻去牵薄寻的手。
薄寻没给牵。
沅雀退而求其次,乖乖拉住薄寻的衣角,“哥哥,雀雀刚刚摔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