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看着矮个秀才,忽然问道:“你三人在江南士子中,是个什么水平,可配得上替江南士子发声吗?还是需要找几个中了进士的来?”
这是最戳读书人肺管子的话了,自古文无第一,就算是一辈子不中举的穷秀才,也绝不肯承认是自己的水平不行,一定是考官瞎了眼。
是以三人立刻站直了身子,那举人昂然道:“我三人虽末学后进,在南京城内也薄有声名。
虽命运不济,尚未登科,但自问学问尚可,否则也不会被大家公推来拜见大人了!
我三人之作,江南多有流传。这位艾兄,擅长词曲,正是金陵秦淮客,风流天下闻的人物,哪个花船上不传唱他的大作?”
举人指着那个矮个秀才,原来这就是艾兄,矮个秀才摆手谦虚,脸上却是当仁不让。
“学生喜好曲牌,也喜好音律,向来都是连词带曲一起写的。
故而秦淮河上的姑娘们更喜欢传唱,不过是方便而已,倒不是比其他人写得更好。
听闻大人当年铁骑出京,创的一首《藏龙卧虎》,已成大明军队的军歌,小人也甚是钦佩啊。”
举人又指着高个秀才:“这位高兄,擅长唐诗宋词,南京城内有名的茶楼酒肆,哪家墙上没有他的墨宝?”
高个秀才连连拱手:“谬赞谬赞,那只是各位大才不屑与小人相比,故此让学生囊萤辉月,偶出风头罢了。”
萧风点点头:“那这位钟先生,又擅长何道呢?”
举人一愣:“我不姓钟啊?”
萧风哦了一声:“我见矮的姓艾,高的姓高,以为你不高不矮的正中间,就该姓钟呢。
我还在想呢,人都说名好书才好,起名字这么随意的吗?也太不用心了吧。”
举人忍着气:“学生姓居,并无特别擅长之道,但诗词歌赋,古风元曲,随心所欲,无可无不可。”
萧风哑然一笑:“草率了,原来你不是按个头起的名字,是按身份……
既然三位自认学识水平可代表江南士子,那今日本官就代表北方士子,与三位比个胜负。
若是三位胜了,本官自当上书朝廷,为江南士子争取更多的科举机会;若本官胜了,南北士子之争,就此成为罢论,如何?”
三人一愣,顿时都警惕了起来,他们三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几句,然后举人拱手施礼。
“大人吩咐,不敢不应,不知大人要如何比试?”
萧风淡然一笑:“就比你们最擅长的好了。你们三人,每人比一场,有一场你们赢了的,就算是江南士子赢了,不知堂下可有人反对?”
其实本来堂下的读书人中确实是有人想反对的,因为他们觉得萧风盛名在外,又是今科探花,想来也有些真才实学。
贸然赌赛,未必有必胜把握,万一输了会丢了江南士子的脸。可听萧风说完比赛的条件,这些人立刻就把反对憋回去了。
太狂了!真他妈的太狂了!
这三位也算我江南名士,你以一对三,让人家选最擅长的跟你比,还赢一场就算赢!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赵文华假装被阳光刺眼了,举起袖子挡住脸,笑得浑身发颤。
萧风啊萧风,人狂有祸,天狂有雨,我看你今天真是狂到头了!
袖子忽然被人一下子扯了下来,因为太突然,赵文华一脸开心的爆笑没来得及收起来,暴露在了萧风眼前,及全场的众目睽睽之下。
“赵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吗?”
赵文华十分尴尬:“不不不,是阳光有点刺眼,所以我挡一下。这个表情是因为,对了,阳光刺眼吗,所以眯起眼睛来不是很合理的吗?”
萧风抬头看了看:“赵大人,今天阴天啊,哪来的阳光?”
赵文华揉揉眼睛:“啊,眼花了,眼花了,大人请不要在意我的眼睛问题,还是赶紧开始比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