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是你。”
“是你。”
嘈杂之中,一个声音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回答她方才的矢口否认。
“是你杀了他,你非但杀了他,你还又杀了他一次。”
“你真是个魔头。”
眼前尸山火海,漫无边际。
是她握着如雪长剑,逢人便挥剑杀之。
是她当那孩子骗她,于是将其拦腰斩断。
是她犯下杀孽,罪无可恕。
他们说得不错。
她是罪人。
十恶不赦。
血色在识海中氤氲开来,遮天蔽日。
“小湄!”
“小湄!!!”
她闻声,十分费力地睁开双眼。一双手正摇着她的双肩,好像这样就能将她从那梦魇之中摇醒一般。
入目只余昏沉,却有一人满面血污,浑身为那冰凌寒霜尽数割裂。只是他紧紧托着自己,像是不曾在意那伤口一般,沉沉注视着自己。
“别。。。。。。”她努力翕动嘴唇,想说“别碰”,只是刚要做一个推拒的动作,那青年却将自己紧揽在怀里。随即几道“噗嗤”之声响起,那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她蹙了蹙眉,只觉一汩一汩的热流淌在自己身上,却又因为那寒毒之功,顷刻凝结成冰。
夜来恍惚不已,心中有些好笑,此情此景,不免令她想到那句“破罐子破摔”。
眼前青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分明已经伤痕累累,却只将她揽在怀中,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宽慰道:
“别怕。。。别怕。。。。。。”
——怕?
——怕什么?
只是她此时心智未归,混混沌沌地想着事,却一件也想不明白。
“别怕,有师兄在,别怕。”
他轻轻抚着少女的发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只余旁人惊叹——那青年究竟是如何抵御这要命的寒毒,又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将手上冰凌震散,才能做出这般看似轻松的举动。
——是了,有师兄在。
她好像等了这句话很久,又好像从未敢有过什么希冀。
如今听闻,竟本能地自心底生出一股欣喜。像是霜花初绽,又似春雪消融。
——分明应当自相矛盾才是。
她有些怔然,忽然想起自己将要为这霜华寒毒吞没,又想将他推开。
“走啊。。。。。。”她近乎哀求地想让他离远点。她还记得那个被她唤作师父的女人死时,是如何骇人的模样。
至少。。。。。。
别在这里。。。。。。
只是顾见春像是察觉了她的抗拒,却将她揽得更紧。
“小湄。我都知道了。”他在少女耳边低声说话,近乎呓语。那娇躯凭白一颤,像是有些彷徨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