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安和公主并没有让梁殷失望,也并没有让师尧失望,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或许是那些世家子看在了她身上有那么点汴梁严氏一族血脉的份上,又或者是看在她身为宣明帝亲生女儿,看在她贵为大齐公主的份上,又或许是那些世家子单纯的被安和公主展现出来的才学所折服,逐渐的,安和公主不仅没有在国子监受到刁难,身后还网罗了一批身份不算贵重,却还看得过去的世家子弟。
让师尧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些世家子弟可以说都是些家中受宠的纨绔,吃喝玩乐那是样样精通的那种,按理说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应该是最不屑于与安和公主这样生母出身低微的人来往的才是,然而,这安和公主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偏偏有这个能力,让这些个纨绔子弟对她那是深信不疑、马首是瞻。
这是一种本事,谁都学不来,师尧也没有问安和公主是和原因,她从始至终也没有过问安和公主在国子监的近况,只是暗地里,师尧对她的期待更大了。
有些人,或许未来,不仅仅那么简单。
困于后宫太过于折断其双翼,后宫这四四方方的红砖宫墙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任由翱翔。
这时间就在师尧这样忙活这两个孩子,忙活她后宫繁琐的事务中悄然度过,她等啊等,等到了宣明帝终于从他政务繁忙的状态中脱身出来,想起了有一个宁常在还怀着他的孩子,等到了宣明帝当下就给还怀着身孕的宁常在连升两级,从正七品常在,晋封为了正六品贵人,等到了眼见着年关将至,眼见着年夜将至,这后宫都安静得过分。
太后娘娘仿佛忘记了这整个后宫所有的妃嫔一样,忘记了还有一个严皇后,忘记了还有一个荣贵妃,忘记了还有一个丽昭仪,忘记了贵嫔,忘记了婕妤,在她的眼里,有的就只有一个宁贵人。
每日必召钟嬷嬷到她慈宁宫汇报宁贵人最近身子近况,时隔三天又是不厌其烦的查看太医院宁贵人的脉案,亲自把关宁贵人的安胎药,至于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那是不要钱的往宁贵人嘴里灌,生怕她肚子的孩子缺了一点营养,至于那些寓意极好的石榴、送子观音之类的物件,那也是不要钱的往宁贵人的屋子里摆,就怕心意未到,等到分娩那天,天上的神佛说缘分未到,给了宁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女儿身。
太后所做的这一切,那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的前提,都只为这个孩子是个带把的大胖小子。
然而,太后这么大张旗鼓的护着宁常在,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定坤宫的严皇后,咸福宫的荣贵妃,甚至是贤妃、良妃、德妃,那都是沉得住气的,没有半分的动作,都只是冷眼瞧着太后的一举一动,她们手底下的钉子,愣是一点举动都没有,别说是什么下药染香之类的精细活,就连故意在孕妇耳边说三道四坏了她的心情,间接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没有的。
仿佛她们对于这个孩子是否生下来无动于衷一样,仿佛,这些世家对于这个小姓之子是否生下来,无动于衷一样。
“主子,宫中的各位娘娘最近有些不正常啊。”对比起这些大人物的老坐如钟,青雉就有些忧心忡忡了,今儿个借着这屋里就只有她们主仆俩的功夫,青雉终于是吐出了她多日以来心里的不安,“太过若无其事,太过放任宁贵人这个孩子了。”
师尧轻轻嗤笑一声,带着护甲的手指,勾起青雉的小下巴,又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护甲很尖,勾在她的皮肤上,让她的脸有些痒痒的,“有什么不正常的?”
“不过是因为,都知道太后娘娘打的是什么主意,而故作不语罢了。”
青雉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清秀的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太后娘娘打的什么主意?奴婢冷眼瞧着,那太后娘娘都快把落雨阁保护得一个苍蝇都叮不进去了,生怕宁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若宁贵人在的孩子真的生了下来,对于主子您来说,大大的不利啊·······”
有句话说得好“皇帝不急太监急”,用来形容现如今青雉和师尧的状态,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师尧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见着她都要急哭出来了,这才逗够了,提醒,青雉道,“这些日子,你也看了最近落雨阁的吃穿用度的支出,你可瞧出了什么名堂没有?”
师尧掌着宫务,六宫之中无论是内府局,还是御膳房,还是暴室等等等等他们的所用支出,每个月都是要化作账册递到师尧的长乐宫来的。
上面一笔一划清晰的记载了宁贵人的落雨阁究竟用度多少。
粗粗一看,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奴婢依稀记得,那是太后娘娘体恤宁贵人身子单薄而特地让她身边的钟嬷嬷做了药膳,这有了药膳,支出多些,也是情理之中吧。”况且,这是太后开的口,宁贵人就算用了超出她份例的东西,后宫之中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这个闲心去管这些。
师尧点点头,又摇摇头,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可不仅仅是药膳这么简单,依本宫看来,若是宁贵人再这么吃下去,等到日后分娩的当口,就有些难了。”
“孩子是养好了,可惜,对母体不好。”师尧补充道,“易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