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颜慌了,撒开腿就在夜深人静的大路上跑了起来。
乐颜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没跑处几步路,高跟鞋的鞋跟卡进了排水道,几乎是瞬间,她整个人就被带着摔倒扑地,所幸鞋跟被卡住的那股后坐力缓冲了一下,不至于摔破皮。
易珩之一个箭步冲上来,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膝头,细细翻找有可能受伤的地方,他被她刚刚一系列的动作吓得不轻,“颜颜,你跑什么?!”
“易珩之!”乐颜急眼了,扬声叫道:“你吓我干嘛!”
“你不接电话,又不肯让我接你下班,我只好偷偷跟着你回家了。”易珩之连她脚后跟都察看得很仔细,“还穿着高跟鞋。”
乐颜想要俯身去捡被卡在两条排水栅栏间的高跟鞋,被易珩之抢先拔了出来。
他动作幅度大了点,她心疼的接过高跟鞋就在他肩头砸了一下:“谁要你帮我捡了?!”
易珩之莫名其妙,乐颜看着他一无所知的脸,气得差点把鞋子甩到他脸上:“你不会告诉我不知道这鞋子是哪里来的吧?!”
月黑风高、黑灯瞎火中的易珩之持续性一脸懵。
乐颜从他腿上退开,直接坐到地上,在四下无人的别墅群外,她对着绿荫远山无望地把鞋子举起来。
“这是我十七岁生日,你送给我的礼物。整整七年,我穿它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完,乐颜就这么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头,可怜兮兮地不断擦拭着乳白色的淑女鞋跟掉漆处。
“别擦了,颜颜。”易珩之随着乐颜双膝跪坐,他拉住她的手腕,“这双鞋不是我送的。”
“什么?!”
——老师,颜颜十七岁生日我也送个礼物给她吧?
——你想送什么?
——送她一双高跟鞋?
可是最后,易珩之送给乐颜的礼物,是一场小提琴演奏会的门票,塞在桑宅门前的信箱里。那个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让她来他的世界看看。
然后再来斟酌,他们到底适不适合一同成长走向未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乐颜根本就没有来,而他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跑来质问她为何没来。
第二天,他就拿着他爸爸给的九州路公寓的钥匙,回了Z城。
从此以后,他就像报复似的,成为了一个小提琴狂热分子。
这么多年,他对“小提琴”的执着缘何而起他都快忘得精光了,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
易珩之不用多想也知道了,一定是桑正誊丢掉了那张门票,换成了高跟鞋送给乐颜。
或许当年,他的老师,情商超群的桑正誊,就从那么一张门票里,看透了他所有的踟躇退缩,与摇摆不定。
所以他替他送了一双十七岁的高跟鞋给乐颜,让她的少女时代,美好得没有瑕疵、无法落幕。
想到这儿,易珩之忽然就明了了桑正誊所有的用心良苦。
他伸手,把乐颜抱入怀中,他的胸膛与她的心窝紧紧相贴。
“颜颜,对不起。”他的眼泪划过面庞,他恨透了那个曾经怯懦又执着,举棋不定间就伤害了乐颜的自己。他对她,太残忍了。
他的自以为是,他的瞻前顾后,蹉跎了数不尽的大好时光。
“可是啊可是,我的颜颜啊……”易珩之松开乐颜,他双腿仍是跪着,腰板挺直了从口袋掏出他挑选了一下午的钻戒,他解开绒布盒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他说:“你十七岁的时候,没能送高跟鞋给你,我很遗憾。”
“现在,你二十四岁,我想送戒指给你……”他举起戒指,低头抹掉脸上摇摇欲坠的鼻涕眼泪,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他的大小姐也是第一次就这么坐在马路牙子上面,满脸震惊地呆望住他,“请求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