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渐渐与他的衣袍,他的血液融成一体,涂纪站在那里,嘴角挂着冷笑,美得触目惊心。
涂纪将宁乔抱了回去,好好地替她洗了个澡,看着她沉沉睡去,他方才满意。
有宁乔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人间天堂。他越来越迷恋这样的感觉,他明知是毒,却甘之如饴。
涂纪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他伸了个懒腰,看向自己身侧的人,满足的微笑还未绽开就僵硬在了唇边。
涂纪连衣服还未穿好就跑了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跪在外面的人。
“人呢。”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
“不见了?”
涂纪的眼底渐渐凝聚了怒气,那怒气毁天灭地,春艳妈妈察觉到赶了过来:“阿乔是自己走的,没有被人挟持……”
黑衣人突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他的身子晃了几晃,涂纪问道:“她真的是自己走的?”
“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兄弟都被迷晕了,而那迷香,出自于宫廷……”
涂纪的脸色一滞。
“而在这之前,宁姑娘见过路丘了……”
涂纪沉默了半晌,竟然笑了笑,还笑得格外灿烂,春艳妈妈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看着,涂纪甚至还看了春艳妈妈一眼,“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转身就进了屋。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在凳子上坐下,看着这凌乱的床单,他自嘲地笑了笑,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赢了,他得到了她,得到了她的身,也得到了她的心,原来到头来,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终究是他痴人说梦了。
平生第一次主动去追求一样东西,他将她小心放好,细心珍藏,却被她弃之若履。
那么,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那么犯贱地,将自己的心送上去给他践踏!
心?涂纪稍微怔忪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心,满是不屑,是了,他什么时候有心了,他不是早在他八岁那年,就没有心了,现在在他胸腔里面跳动的,不过是颗石头罢了,他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什么事?”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黑衣人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主子,去刺杀林崖的人,要不要撤回来?”
涂纪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冷笑了一下:“杀,怎么不杀,就是要杀给皇宫里的那些人看看。”
宁乔看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人。
这个女人,跟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那时,她是涂纪规矩的下属,而现在,她却以一副高傲地带着不屑的姿态看着她。
“宁姑娘,好久不见了……”
宁乔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殷素素,殷素素低着头,躲开了宁乔的视线。
“那天,林崖其实要杀的不是我。”
宁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这里,像是某个偏僻荒凉的废弃小客栈里。她再次把视线转到了面前这个红衣女子,她看着她的红衣,想起了那个人,忍不住笑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个可怜人。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莺娘坐在对面,看见她的神态淡然,只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还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情吗?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意图,还跟着素素过来,还算是有些胆量。”
宁乔摩挲着下巴看着她:“我不是有胆量,我只是知道,我不喜欢做那种守株待兔的事儿,而且,我很忙的,也没那么多时间。”
见莺娘的目光望了过来,殷素素的表情忽然间有些慌张,她向着莺娘连连摆手:“莺娘,不是我说的,我没告诉她,我没有背叛你……”下一秒,那个姑娘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再也无法闭上。
宁乔“突”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前一秒还冲着她笑、对着她说话的人,忽然间就变成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不会呼吸的人,她瞪着莺娘:“你至于要杀她吗?”
莺娘收回剑,她的剑上还沾了些血:“没有什么至于不至于,只有要不要杀。”
宁乔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闭了闭眼,终于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莺娘显然很满意宁乔的反应。
“你让殷素素带我过来,就只是为了杀我吗?”
“你让涂纪变得都不像是他了,难道还不该杀?更何况,你是皇室的人。”
宁乔陡然睁开眼睛,看着莺娘,莺娘笑:“你大概不知道涂纪的父母是怎么被皇室的人荼毒致死的吧……”莺娘一步一步走近宁乔,宁乔垂着眸,遮住眼底的惊骇。
“看来,涂纪连这个都没告诉你。”莺娘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得意,“涂纪曾经是慕容大将军的儿子,后来宁王跟新皇互相权利倾轧,新皇为了收回兵权,给慕容将军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斩杀了……”
“在权力之下,没有真正的罪大恶极,只有那些在争斗中死去的替罪羔羊……可惜了,涂纪三岁就没了父母,四岁进入飞鹰楼,八岁独树一帜,闯了出来……”
宁乔不说话,莺娘凑近了看宁乔,很享受宁乔在死亡前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