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慎再次打断她,“军队一旦出了城,是不允许家属再跟过去探视的。”
她这才恍然明白,小皇帝早就做好了准备,顾书贤是他刻意安排出去的,第一夫人不过是给她的一个慰藉。
“大胜那么多人,只有他可以去打仗么?”她不禁反问。
小皇帝面露难色,半晌才道:“也不是,只是朕最信任他。”
她第一次这么看他。
眼前的这个穿着黄袍的孩子,再也不是她从前抚养的那个小机灵鬼了。
他的心机,深沉得可怕。
十日前,顾书贤下朝回来,翻箱倒柜地找那枚龙纹佩。找到后,他径直将玉佩摔到地上,碎成了渣渣。
当时凌萧萧不理解,就问他,“三郎,这可是关乎你身世的玉佩,你怎么直接将它摔碎?”
顾书贤只回答了三个字,“保平安。”
多的话,他不愿意说,她也就没问了。
如今联系起来看,龙纹佩、三郎的话以及现在赵祁慎的安排,答案昭然若揭。
顾书贤是皇族,所以他才会有象征身份的龙纹佩,先帝才会那么信任他。小皇帝刚刚即位,必定忌惮其他有能耐的皇族,所以才会收回他的龙首、龙尾戒,所以三郎才会将玉佩摔碎说是保命。
但即便那样,一定还是没有打消小皇帝的顾虑,才要将他发配边疆。
“可是,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你就不能让我见他一面么,我保证,就一面。”她几近哀求。
她从来没这样求过任何一个人。
赵祁慎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如果主将都没守军规,此仗恐怕还没打,军心就早已经散了。”
儿女私情,家长里短,终究是要为所谓的国家大义让道。
凌萧萧赤红着眼睛看着他。
“军情真的紧急到,连他回家先跟我道个别再走都不行么?”
赵祁慎的双眉蹙在一堆。
“娘亲,父亲是将军,为国效力是应该的。或许他是因为怕你难过,不舍,所以才选择不告别呢?”
“那你呢?”两滴晶莹的泪顺着萧萧的脸颊淌了下来,“你就没有舍不得他么?”
“这……”他面露难色,“朕也不舍,可国家大义面前,个人私情都是小事。”
好一个个人私情。
凌萧萧感觉心中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冷得刺骨。
改变人心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义,而是屁股所在的位置罢了。从前在银杏儿小院跑跑跳跳的调皮孩子,如今不过是为了保住位置不择手段的机器罢了。
她默默地转身,“皇上,我不要什么第一夫人,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不论三郎他是死是活,我一定要再见到他。哪怕他战死沙场了,你一定要让他们将他的尸体带回来,让我亲自埋葬。”
和顾书贤缠绵的一个月有多甜,分离的这一刻就有多苦。曾经有多爱护那个顾林清,现在就有多憎恨小皇帝。
赵祁慎动容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凌萧萧返回银杏小院。
二哥、小四、小六恰好在院子里。
他们同她打了个招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