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云芝正是方才去印月阁的宫女,“好不容易出了个敢与淑妃呛声的婕妤,您看要不要看顾几分?”
德妃一嗤,剪刀“咔嚓”一声,就将那根横插出来的花枝剪断了。
“太过轻浮。”不知她评价的是人还是那花枝。
云芝却好像听明白了,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从前倒是没看出来宁婕妤是这么个性子,”德妃说着,忽然笑了,“正好,前儿本宫还说,淑妃瞧着像换了个人儿似的,如今倒是正好叫宁婕妤先去试一试,看看她到底是真的转了性,还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小小的一个婕妤,还不至于让她上心,她更关注的淑妃的变化。
德妃将剪子放到了一旁的描金盘上,兰芝端了水来,她净了手,随意用帕子擦了擦。
“且先看着吧,”她悠悠说道,“淑妃想打人一巴掌,没想到被挡了回来,现在这一巴掌可是实实在在地抽在她自己脸上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两分幸灾乐祸:“你说她会善罢甘休么?”
“自然不会,”云芝接话道,“淑妃娘娘要是忍了,叫一个婕妤打了脸面,往后在后宫里还怎么服众。”
“奴婢倒觉得未必,”兰芝说道,“淑妃娘娘一贯颇有城府,若是与宁婕妤起了冲突,岂不是自降身份。”
德妃也不说话,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在小腹上。
当年她曾怀过一胎,后来莫名其妙便没了,她很是颓丧了一阵。
也不是没查过,查来查去,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她是嫔妃中第一个有孕的,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来探望过她,她听着她们那些虚伪的关心,觉得谁都像是害了她孩儿的凶手。
尤其是淑妃。
她看着淑妃远远地坐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心里就阵阵作呕。
当真不食人间烟火,又何必到这后宫里来?干脆寻个道观去修道不好吗!
后宫里的女人,就连最低位的采女,也都是拼命想往上爬的,毕竟位份高了风光无限,位份低的,哪怕死在了宫里,也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水潭,波纹消了,便也没人记得了。
淑妃和她同是妃位,怎么可能不想着那个位子呢?
“看着些,”德妃终于开口道,“别叫宁婕妤丢了性命。”
云芝和兰芝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娘娘的意思。
别丢了性命——那就是宁婕妤不管受了什么样的折辱,都不必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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