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我王叔他……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据老臣所得密报,侯爷他一如往日,吃喝玩乐,只是他的心腹却出入频繁,恐有所图谋,不可不防。”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老丞相回过身来,将殿内所有护卫侍者挥退,这才组织一下语言,谨慎地奏报道。
“哼,忠勇侯,忠勇侯,简直荒谬!我王叔他脑后生反骨,何曾知道‘忠勇’二字是如何书写的。”
山鬼一怒之下,将长袖一拂,王座之旁的烛台被她扫落而下,落在了大殿当中,悠悠熄灭。
自从上次魔主来去鬼方之后,她据向来忠心的老丞相密报得知,她的王叔愈发僭越,一副狼子野心,简直昭然若揭,只是苦于无根无凭,她虽为一族之王,对他这样位高权重的贵胄,也是无可奈何的。
“我王慎言,我王慎言呐。”
老丞相慌忙往左右看去,待确定隔墙无耳,这才松了口气。
“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为何偏要本王慎言?”
听到老丞相的劝阻,山鬼是愈发怒不可遏,一时间烛台杯盏等细碎饰物如雨点落下,整个大殿一片狼藉。
长久的压抑与挫折,她若不借此机会发泄一通,还不知今后爆发之时,会造成怎样的恶果。
“万万不可声张,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啊。”
见她拿器物发泄,老丞相急得是捶足顿胸,只可惜他自忖年高体迈,不比年轻时候柔韧,左右逡巡,就是不敢上前阻止。
待得打破了身边所能寻到的所有器物,山鬼坐回王座之上,香汗淋漓,胸脯急剧地起伏着,良久,她浑身才如被抽干了气力一般,软软地倚靠在王座背上,目光茫然地看着大殿顶部……
“你且先退下吧。”
她落寞地挥了挥手,让一脸忧心的老丞相退去。
这个季节的北冥正处于极夜,一天十二个时辰完完全全笼罩在黑夜之中,她透过穹顶镂空的彼岸花花纹,凝望着天外的纯黑,感觉是如此的无助,仿佛这整片天地,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已将她抛弃。
“我都要嫁人了,呜呜……”
老丞相已去,大殿中只余她一人,所有的灯盏早已被她打碎,里边除了几颗镶嵌在壁上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荧荧光辉,一点光明也无,她蓦地悲从心来,趴在宽敞的王座面上,掩面痛哭起来。
生着一副柔弱的双肩,如花的容颜,自由的心灵,本该有着似水一般的绚烂流年,却要在这造化的狂潮之下,如提线木偶一般随人滴溜摆布,在呛人的风浪之中沉浮,挣也挣不开来。
山鬼不知多少次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来自于身外的压力,如山岳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寝食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