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小儿,你真以为黄爷爷我是好惹的?!”黄杆儿见何三没有归还的意思,怒声吼道。
先前黄杆儿已说出丁铭家底,那时丁铭没有察觉,此时黄杆儿又说出何三小名,丁铭前后一想,暗暗觉得黄杆儿底子颇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便凑到何三身边说道:“留这小子一命!”
何三点了点头。正要拔刀时却听一旁有声音道,“三位上客要比试的话,请随我来内院。”俊俏男侍对于这种场面经历无数,也不出手阻止,反而邀他们来到坊店内院。
何三看周围名贵物品实在太多,在这打起来,损坏了一件也是赔不起的,便点头同意。黄杆儿也不示意,自己先一步到了内院。
内院长宽皆是四丈,先用十寸长的红木板围了一圈,站在院中可看二楼,奇怪的是二楼皆无开窗,也无凭栏过道,顺着往四周看,更无楼梯上下,可就这无法赏景的内院里也用大小相近的白色鹅卵石铺地,种了一颗二人高的小叶榕,挖了条三寸宽的小溪,这小溪清澈,从内院那一角蜿蜒而出后分成两股将这一角的小叶榕围住,要是从半空瞧下来,这溪水绕了单个阴阳鱼的形状,那棵小叶榕作了阴阳鱼眼。
院角分站站着何三、黄杆儿二人,丁铭和男女侍在另一角观瞧。
还未比武,丁铭就先对那女侍吹上了:“我这兄弟今年恰满二十,乃是乡试解元,更练了一身好武艺,耍剑舞刀白手这三样十分厉害,就看他那手中刀也不是一般,仿宋式手刀造型锻成,不同的是这刀颇长,单刃就有三尺多长,刀把一尺,重十七斤七两七分七钱,整体看来,黑鞘黑镡黑把黑身,就连刃也是黑的,可不是纯黑啊,这黑中有风卷云滚暗纹,月光一照,泛出幽幽光芒,端是漂亮!”
随着丁铭吹嘘,何三拔出黑刀,果真如他所说,这刀周身那些没有暗纹的空隙处,黑得吸光,就连这有些眼界的女侍看到也暗暗称奇。
何三右手持刀,刀尖斜指地面,左手对着黄杆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杆儿听到丁铭吹嘘,一阵气未消一阵小气又涌,左手往后背搭,从驼背处取出一条鸡蛋粗细的九节鞭,随着九节鞭取出,再看黄杆儿后背,那驼背隆起处竟平了下去,原来,黄杆儿驼背的身形是用以藏放这条九节鞭的掩饰。黄杆儿握住鞭尾一拧,鞭身喀啦响动,一瞬间接成一根六尺长棍,黄杆儿拿着枪头对着棍首处一接一扭,马鬓制的棕色枪缨散开,那九节鞭此时变做一支七尺花枪!
黄杆儿抚摸枪身缓缓说道:“我这枪也有名头,乃是我师祖何良臣传下来由我所得,此枪通体由北方寒铁打造,内藏玄机链,可化九截鞭,枪头形为双面睚眦吞刃,兽额有锐角锋利,兽眼取四枚血玛瑙镶嵌,何三,就看看是你那四尺黑纹风卷云滚刀厉害,还是我这睚眦六刃枪厉害!”
黄杆儿这套说词,不仅报了自身师从名号,也示意自己手段兵器不落何三下风。
“原来是本家传人啊!”何三暗中想到。原来何良臣是正德万历年间抗倭大将,文武双全,人称“诗壮人气”,何三祖上乃是他的远房亲戚,也是他军中左右侍卫副将,黄杆儿得这位大将所传,按此说来,何三与黄杆儿也有些亲近关系,今日两人相遇,其中缘分妙不可言。
黄杆儿小眼一睁,将枪立于身旁,整个人也如长枪般挺拔,猥琐之气全无,反而涌出一股萧杀之气!
“看枪!”黄杆儿轻呵一声,将枪杆握于腰间,髋部开合,仅仅一步就踏到何三面前。
“这是冲阵陷死的军中枪法!”何三眼中枪尖越来越近,枪头那双面睚眦的四颗红玛瑙闪出慑人光芒,心中定力差上分毫,定然叫这招扰乱心神,被在脑袋上扎出一个透光窟窿!何三毫不慌乱,他的身法形变比黄杆儿更快,只将身体一低,不退反迎,左手托着刀背先是一格枪尖,顺势将刀身放横,顺着枪杆朝着黄杆儿脖颈抹去!
刀,砍出去那一下不伤人,抹的那一下才真是要命!
黄杆儿知道厉害,将枪身斜着托起,兵刃在他脖颈旁相交,擦出点点火星。黄杆儿顺劲发力,由托转扫,随着身体旋转以枪尾点向何三腰眼。何三凭着三尺刀身,使了个缠头以刀尖将枪尾格开后身体一转,一刀削向黄杆儿脖颈!
“这家伙好毒的刀法,刀刀不离要害!”黄杆儿心中想到,手中也不停,翘枪崩开刀刃,一脚向后一撩,整个身躯拧成整劲,凭这股证劲一抖长枪,招式劲力之大,竟将寒铁枪身抖了一个大弯,枪尖斜下点向何三头顶,整体一看如苍龙入水!
何三借崩开之劲带着疾风撩起刀身,刃尖相交,发出龙吟之声,这尖锐的的声音整得一旁男女侍的耳膜发疼,一时间眼前金星冒出。可接着又是更刺耳的金鸣之声发出,两个侍从也不顾仪态,慌忙用手捂住双耳。原来是何三撩刀之后,顺势猛劈,这一劈势头之猛如饿虎扑羊,刀法之快如流星划空,劈在寒铁枪杆之上,震得黄杆儿虎口生疼,捣得内脏一阵颤动,这哪里是刀劈出的劲道,分明是擂鼓瓮金锤砸来的感觉!
黄杆儿咬紧后槽牙顶开黑刀,往后退了几步,平稳呼吸背枪站定,心里琢磨:“娘的,这小子哪学的功夫这么厉害,原以为他绵劲深厚,学的应是游身抢攻的功夫,以我灵巧多变的白猿身法配上杨家冲阵枪,料想也能在十招之内伤了他,可想不到这小子刚劲也如此厉害,这刀使得劲力奇特,刀劈如大锤击鼓,要是再过几招,怕是被震得内脏出血,不行,十招是打不了,一招定胜负吧!”
黄杆儿伸出手掌示意停下,开口道:“何三,你我弹指间过了四招也没分出个胜负,你又有要事在身,若是再缠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你我下一招分出胜负,你看如何?”这番话说得漂亮,让黄杆儿自身不落下风,又以对方有事为由,以达到自己目的,真的是鸭子烫熟了嘴还硬,狗子栓绳了叫得欢。
何三没开口,一旁观战的丁铭抢话道:“黄杆儿,这漂亮话都你说了,也太没脸没皮了!要不这样,你现在磕头叫何三一声爹爹,算你赢,怎么样?”
黄杆儿心中虽气,可嘴上却不落下风:“我说丁胖子,刚才在食肆你我已交过一次手,我带着你们在坊内左右穿梭,气力还没恢复,你们又乘人之危,点我要穴,夺我通宝,我看,没脸没皮的是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