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旋即爬坐起来,便扑向那琴案,抵头欲撞去。
“嘭!”
常岁宁踢起木屋门旁堆着以备劈柴生火的木棍堆中的一根,那棍裹挟着风声飞向玉屑,打在了她的后腿弯处。
玉屑跌扑在地,声音怔怔:“殿下为何还要救我……”
“此事未了,你兴许还有用,先这么活着吧。”
常岁宁语落,拿起脚边的伞,撑起后走进了雨中。
漆黑的木屋内,玉屑趴伏在地,泣不成声。
而随着木屋角落中那一壶香渐渐燃尽,她也慢慢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那里。
此香为药,吸入后使人逐渐陷入昏迷且醒来后会遗忘一些事,纵有记忆是零散不清的——药是沈三猫所给,据说也是他往日行骗的手段之一。
但因此药在西市难寻且昂贵,他只舍得拿来做一些稳赚的大生意……譬如招待如常岁安那等人傻钱多的大贵客。
常岁宁提早服用了可解此香之物,又有面纱隔挡,此时走进雨中经风一吹,那些许昏沉之感便也散尽了。
她撑着伞,却未走出竹林,而是在林中一座凉亭内坐了下去。
“是喻增!”
玉屑的那道答话声好似还在耳边。
常岁宁手中握着那收起的湿伞。
再见阿增,她已变成了常岁宁,阿增也成了总管司宫台的喻常侍——对此,她虽有些意外,却从未觉得哪里不应该,相反,她是为阿增高兴的。
昔日旧人平安且光耀,她做鬼可瞑目,做人则也乐见。
至于阿增如今为明后做事,她亦觉得无可厚非,阿增是宦官,出路有限,而面对新帝的提拔重用,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她这个人,虽偶尔自大了些,却也不至于自私到认为昔日的部下合该为了她一个死人而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既像守寡又似殉葬,腐朽又苦情,且不切实际。
况且,阿增他们并不清楚她与明后之间的揪扯隔阂,母女间的事不足以为他人道,在他们眼中,那是她曾护着的阿娘母后——
故而阿增如今的另有新主,怎么都不算有错。
可若当年玉屑下毒之事果真经了他的手,若早在那时他便已有了新主,而背叛了她,那则是不可原谅的。
常岁宁看着亭外如线般坠落的雨珠。
当年,玉屑之举是为求生,那阿增是为了什么?
若果真另投了新主,那新主何人?
或者说,他如今效忠的果真是明后吗?
而这一切自在当年之事的确是他所为的前提下才值得被深究——
那封信,未必一定没有蹊跷。
对方欲说动玉屑,却也该考虑到人性之上会出现的闪失,玉屑不是天生的叛主之人,会因一念之差而背叛她,也可能在一念间选择将那封信呈到她面前,若是如此,对方的意图身份便完全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