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柏溪开车。
车子停在百善堂外,正值十一点钟左右。
姰暖拎着食盒下车。
走进医馆,瞧见还有两个排队的病人。
她没到里头去打扰姰恪,就告诉了抓药的药童一声,然后领着柏溪去了后院里。
后院晒了不少的药材。
姰暖闲着没事,就带柏溪一起帮着翻药材。
约莫不到两刻钟,姰恪从前头过来,见主仆俩在院子里没事找事瞎忙活,微微摇了下头。
“你今日又闲得发慌了?怎么跑过来找我。”
姰暖侧头看他,视线在他眼下乌青处定了定,拍了拍手走过去。
“我给你送粽子嘛,昨日家里设宴,喊你去吃饭,结果你跟四爷走了就没回来。”
就这一个亲人,姰暖事事还是惦记他的。
“哥,你眼睛怎么了?又红又青的…”
姰恪没精打采地摆了下手,沿着廊道往屋里走。
“别提了,深更半夜,又被请去傅府出诊。”
姰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闻言眨了眨眼。
“傅小姐又不好了?”
姰恪叹气摇头,“我早说过的,她很难养住那孩子,没人听,不止不听,还高价请了洋大夫在府里,说是傅闻戬的意思。”
姰暖没什么好说的。
“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你又忧愁什么?愁到一宿没睡好?”
“我哪是愁的?我是熬的,我在傅府待了一夜!天亮才回来。”
姰恪在桌边坐下,掀开食盒,捡了只粽子出来,还是温热的。
他一边剥粽子叶,一边嘴里碎碎念。
“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她们,也不想想,傅小姐那样的身体,就算是强行把孩子留下来,生的时候也很艰难,就算侥幸孩子活着落地,在这样的母体里孕育,能是什么健壮的身子骨?”m。
“傅闻戬不傻吧,他图什么?”
姰暖跟着坐下,没说话,又捡了只不一样的粽子帮他剥开。
柏溪看了看她,憋不住接话。
“图血脉承继呗,再怎么说,也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总比随便从外面捡回来一个养,要有盼头吧?”
姰恪啃着粽子,抬眼看她。
“人和人的想法,并不相通。”
“我行医问诊这么多年,最怕是自己身边人的身体不好。”
“我觉着,什么都没有亲人健康安乐要紧。”
“什么血脉承继,人最后都埋在土里,化成灰石烂土,子孙后代过得好赖你全插不上手,所以干什么想那么久远的事?”
“他们过得荣耀光彩,还是酸苦落魄,谁会觉得是跟你有关系?”
“死了一了百了,还管什么血脉承继……”
柏溪面露惊异,“姰大夫,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新潮。”
姰恪扯了下嘴角,摇摇头继续啃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