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被时林所救,烧了几天,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能本能跟着那个救了她的男人。时林虽心疼她,但为人懦弱无能,在家做不了主。他唯一做主过的一件事就是不顾丁秀丽的反对收养了沈妤,并给她改名时漾,却也因此开启了她悲惨的童年和年少时期。”
傅景川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沈清遥缓声道,“丁秀丽不喜欢她,也不想养她,但在这件事上拗不过时林,只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从小对她非打即骂,什么都指使她干。时林常年在外打工,人也懦弱,管不了丁秀丽,所以她从小就在丁秀丽的打骂中长大,好在她人争气,读书成绩一直很优秀,丁秀丽不给钱她读书她就自己去申请助学金,开始有奖学金申请以后就靠成绩去拿奖学金,读书花不了家里几个钱,甚至还能省出钱来补贴家里,丁秀丽才勉强作罢,加上时林在她读书这件事上也还算硬气,所以她才得以一路靠着各种助学金和奖学金给自己闯出了一条路。”
这些旧事和细节都是时漾出事以后林珊珊和他说的。
她和时漾相似的成长背景让两人一路相互鼓励相互打气才走到了今天,对于时漾的一切,林珊珊了如指掌。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些旧事,但再提起时,傅景川心里还是像被什么撕扯着般,疼得厉害。
在她孤苦无助的童年和年少时期,他没能陪在她身边,后来即使陪了,也没有认真去了解过她的过去,无形给她本就不快乐的人生增添了更多的痛苦。
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沈清遥并没有区别,他施加给她的痛苦甚至远胜于沈清遥。
他唯一比沈清遥幸运的是,他在她的记忆归零时先找回了她。
失去所有记忆的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愿意无条件地信任和依赖他,才让他有机会去弥补她,也有机会拥有了这一阵的轻松和幸福。
沈清遥心脏也似是被什么撕扯着般,很疼。
他对沈妤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年时的乖巧懂事上。
那个时候的她长得好看又娇弱,眼睛大大的,看人时总一副有些懵的无辜表情,楚楚可怜的,分外惹人怜爱。
他想象不出来那么柔弱无助的小姑娘孤零零地在雪地里会是怎样的恐惧与绝望,面对丁秀丽这个她曾误以为是“妈妈”的女人的打骂时,她又是怎样的难过和无助。
光是想象她瘦瘦小小的身子一路孤独无助地在磕磕绊绊中长大,他就心疼得不行,也后悔得不行。
傅景川背后虚掩的门后,时漾后背轻贴着门板,神色有些木然。
这还是她第一次完整地听到她的过去。
许是依然没有想起来,她并没有感同身受,只是一种木然的空茫。
她并没有打算偷听,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她睡得还不熟,傅景川起身时她就醒了。
她听到了开门声,原本没打算起身出来的,但听到了开门声却没听到关门声,也一直没见傅景川回来,她心里担心,才出来找的,没想到走到玄关就听到了虚掩的门后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
作为话题中心的焦点,她也不好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清遥,这个据说是她哥哥她却没有任何亲切感的男人。因此她也就没出去,原本想回房的,但听到傅景川在说起她的过去,她一时没忍住好奇,也就停下了脚步。
许是在拜别时林和丁秀丽后该哭的都哭完了,现在听着这段并不算愉快的过去,她心里很平静,完全没有意外和难过的情绪,只是平静得有些木然而已。
门外在漫长的沉默后传来沈清遥略微沙哑的声音:“过去的事……她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傅景川没有接话。
沈清遥已经在告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过来看她。”
时漾不想让傅景川知道她听到了,省得他又担心,她轻手轻脚地转身回房,但转身时手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玄关柜,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声音很轻,但傅景川还是听到了。
他眼神微微一顿,但并未转身,只是平静看着沈清遥,和他道别:“路上注意安全。”
沈清遥轻轻点头,再次告别后,转身离开。
傅景川也转身回了屋,关上门。
他朝客厅看了眼,客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傅景川回了房。
时漾还在床上躺着,保持着他刚才出去时的睡姿,看着还在熟睡。
傅景川上了床。
时漾朝他翻了个身,呢喃了声,像刚睡醒般,慢慢睁开眼,看向他咕哝道:“还没睡呢?”
“嗯。”
傅景川轻应,“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