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区,名字奇特,叫做诸侯岛。这里环境幽雅,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绿地容积率令人咂舌。门卫见了汽车,赶紧将栅栏打开,并且微笑着朝我敬礼。我朝他摁摁喇叭,果然找到诸侯返家的感觉。我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库,然后打开后备厢,将两只纸箱叠着抱了出来,锁上了车门。
上电梯,开防盗门,我都有诸侯得胜返家的感觉。屋子还是毛胚没有装修,连水电也没有通,里面黑森森的。我将纸箱打开,拧燃小手电,望着纸箱子里那花花绿绿的风景。那是多么绚丽的五颜六色哟,有了它,我就找到了自己!感觉中,我好像成了一个巨人,世界在我面前显得好小好小。
下面,我该做什么呢?想了想,我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是一个懂得享受的男人,我不仅仅知道工作,我也知道怎么享乐。人生,有什么真谛?那就只能是:找到自己,找到乐趣。而这一切的寻觅,都得是别出心裁,别具一格,别有风味,别有洞天。
哈哈,既然我有了这么些东西,我今天就玩独特一些。
我将箱子里所有的五颜六色铺在地面,然后在上面铺上白被单,居然也厚厚实实,人坐在上面,脑袋晃悠晃悠有腾云驾雾的感觉。摸出手机,我给我的小心肝儿金珠珠打电话。电话一打就通,金珠珠用了她特有的嗲嗲声儿问道:“哈罗?”是标准普通话,语音纯正。金珠珠可是我情人儿中唯一的在读大学生。
我问:“小心肝儿,你在哪里?”金珠珠说:“老公,人家不是正在想你么?”“哈,哪里想了?”“心尖尖想啊老公,不信你听,我现在心跳都200多下呢。”呵呵,这个妖媚狐狸精,到底文化层次不同,说话总归能落在我心尖尖上。
我说:“真想?”她不高兴了,“死老公坏老公,人家想得脑袋瓜子都疼,你还开玩笑!”我说:“想就快来,我也想你这狐狸精呢。”她夸张地一笑,“怎么,那黄脸婆走远远了,这么嚣张?”我说:“没有黄脸婆,只有小白脸儿。”她嗤地一声,声音软软的,“老哥哥呀,你还是小白脸儿?”我说:“你是。”她不愿意了,“我不是小白脸儿,我是俏脸蛋儿。”我说:“好好好,小心肝儿,你快来。”她问:“来,到哪里?”这时,我才想起,她不知道这里。
几个月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正读大三的大学生金珠珠,并很快用花花绿绿的钞票打败了她。神魂颠倒的我,对这个身材高挑、窈窕艳丽的大美女言听计从,并按照承诺,在西区给她买了一套商品房。我大约半个月才能见她一面,一见面,就沉浸在温柔乡,缱绻缠绵,暮不思蜀。为了博美人一笑,我尽量满足她对花花绿绿的需求,每个月至少给她一方(一万)以上。
不过,在她面前我虽然洒脱大方,可也有自己的打米碗。比如诸侯岛这房子,我可没告诉她,这是我的秘密。我的另外一个小情人儿,我的小苏拉,她应该是我的第X个情人儿,谁知道呢?在与我的一次疯狂中,有了身孕,也就是说,又有了一个小林中权了!
小苏拉仁义,拉着我的手软乎乎地说:“老公,你放心,我不要你离婚,也不稀奇做你夫人。但是,这儿子我得为你生下来,我要送你一个乖儿子,你的亲亲骨血!”小苏拉的这一番话,真个说得我热血沸腾,眼眶湿润,抛洒了一掬英雄之泪。我将她死死搂在怀里,恨不能将她揉碎了摁到了我骨头里!
为此,我和她谋划,订立了亲子养育规划。为了小苏拉肚子里那孩子,为了那小林中权,我得准备150万,还得准备一套商品房。小苏拉自有一套说法:“我朋友都说,官员滑头又花心,总是朝三暮四,我的命好苦,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了你?”
我赶紧安慰她,说:“小心肝,我哪里就能舍得离开你?你放心,只要你真心对我,我一定为你准备后路,让你过上最最幸福的日子。”
在女人面前,我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好男人。这不,我已为我的小乖乖,心爱的小苏拉准备了一应物事。本来我想今晚与小苏拉见面,甚至还要将胜利的喜讯也就是我身下这些花花绿绿给她,可是,她有了我的骨血,我的小林中权,我就有责任保护她。我是个疯狂野性的男人,见了心爱的女人,我不敢说我能控制住自己。要是我不能疯狂尽兴,我就会睡不着觉,吃嘛嘛臭,摸啥啥孬。所以,我不能冒险。
我对金珠珠说:“小妖儿,我马上开车来接你,我们去一个你怎么也想不到的好去处。”
金珠珠在那里哇噻一下欢呼起来:“老公老公,你快来,你快来啊!”
40分钟后,我搂抱着温软腻人的金珠珠重新进了门。进了黑黢黢的房间,金珠珠紧紧地抱着我,娇怯地道:“老公啊,这是哪里?好黑哟,我好怕怕哟。”将身子死死地贴在我身上。
打开手电,我将她放倒在那厚厚实实的花花绿绿上,然后将自己衣服裤子脱光,扑在了她身上。也许是黑暗的刺激,也许是害怕,这小妖精空前的疯狂。
完事后,金珠珠咕噜着问:“老公,这是哪里呀,怎么连装修也不弄?”
我一下子被败坏了兴致。“这是找我朋友借的房,我想给你一个新鲜,一种新奇。”
她叹息一声:“可惜,我觉得没有一点儿意思。”
我从被单下摸出一大沓花花绿绿来,打开手电筒让她看了。“珠珠,你知道你在哪里?你睡在世界上最奢华的床上,还不满足啊你?”
她见着也许一辈子也没见过的花花绿绿,夸张地叫了一声,回手将我搂住说:“哇噻老公,你好了不起啊你!这些东东都是给我的?我好感激,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将她一把推开,冷冷地说:“珠珠你干什么啊你?我说过给你了吗?真是的,败坏兴致!”我就是这么个人,我要给的,你不说我也非要给;我不愿意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
金珠珠还在撒嗲,浑身散发出臊气。“老公,我没钱了,你看我穿戴好寒酸,我手袋也是国产……你真就舍得你乖乖老婆丢人?”
我随手抓了一把花花绿绿给她。“你赶快走,我突然感觉好恶心好恶心。”
金珠珠将钞票装进挎包,显得好委屈。“老公,你不陪我回家?”
我淡淡地说:“不了,我一会儿就得回平常市。”
她千不愿万不愿地扭捏着走了。
等她将门一关,我站起身,打开手电整理战场。我突然眼前一黑,头皮发麻——我见着,在那被单上,赫然有一汪殷红!那,是金珠珠身上来了?
我呸,哎呀好倒霉,没想到黑灯瞎火弄动静,却撞上了这糗事?
本来我想将这些钱存进银行,细水长流一点儿一点儿送给小苏拉。我心里有打米碗——女人,尤其是容貌出众的年轻女人傍老男人,绝对不是看上容貌,而是看在这些花花绿绿的情分上。狗要慢慢儿喂,可不能把库藏都弄光,不然只能鸡飞蛋打!我得为我的将来着想,我得为她肚子里的小林中权考虑……
望着那团乌红色的斑痕,我将那床单一把卷了扔了出去。这个金珠珠,真是个霉伤心!本来我还想明天见小苏拉,可是遇见这事情我没心情了,嘴里恶毒地唾骂着她,心境沮丧,将那些花花绿绿重新放回箱子,然后将它们放到卫生间,锁上门,趔趔趄趄如吃了败仗的将军一般去地下车库,将汽车打燃,连夜回到了平常市里。
那些钱放在那里,我其实非常放心。房子没有装修,小区有保安,又有防盗门,有谁能想到里面有猫腻?没有想到,事情坏就坏在这里。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那是我楼上那诸侯装修时,打坏了管道。
据说,当时水流很大,哗啦哗啦,犹如春水样泛滥,那诸侯吓得屁滚尿流,筋斗扑爬叫了保安。保安还比较沉着,公事公办地说先去楼下看看。楼下,就是我那诸侯屋。也怪我糊涂,小区规定,没有装修的房子,物管方面保留着一把钥匙,以便及时之需,我却将这事儿忘了,这,就是罪魁祸首。
保安在物管员陪同下——也许还有那诸侯——一起到了我那诸侯屋,开了门,走了进去,到得卫生间,果然见屋中瀑布胜境,急得手忙脚乱,搬运那两只装满花花绿绿的箱子。箱子大约是在不经意间打开,几个人赫然见着了里面的花花绿绿内容,一个个立即晕了头,傻子一样望着箱子。
大约还是保安机灵,受过训练到底不一样,立即就打了110报了警。警察接到电话立即出动。警笛呜呜,一伙子警察手握手枪,如临大敌,将我那诸侯屋里里外外搜上了几搜,然后,面色严峻,将那些花花绿绿数上了一数。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天,就这么个没有装修的屋子,居然用两只破纸箱子,装了约690万人民币!
事情迅速升级,省城的官员也知道了这消息。这还了得,巨款啊,说不定还是民脂民膏啊,一声令下,查!三查两查,于是,蛰伏暗处的我终于浮出水面。原来是交通局长,老虎啊,难怪难怪,权利部门,有油水可捞么。不会是栽赃陷害吧,这个交通局长平常清廉着呢。于是,才有了这浩浩荡荡的专案组,也才有了黄老大那十二道金牌一样的催命电话。
要是我一直把钱搁在车库,要是我把那钱存了银行,要是我挖一个深坑将花花绿绿掩埋,要是我把钱送给金珠珠或者苏拉,甚至我把那钱送给穷人,捐献给贫困地区,我能遭此大劫吗?
我好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