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格调。
但你不能细想。
因为细想的话,这位皎然如月,出尘脱俗的美男子,他光闺女就生了三十多个。
脑内的吐槽且先停一停,格调爹开口了。
很慈爱:“呦呦,今日难得唤你回宫,来见过诸位仙长。”
呦呦上前,也跟青衣小童似的,给满地老头儿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她得了仙缘这事儿,格调爹是很高兴,很得意的,但就像大千世界许多家长似的,光是自己得意不够,总也得逢年过节,亲友聚会时把孩子拉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儿没有亲友,只有神仙,那就拉出来给神仙们看看吧。
有老头儿颤颤巍巍起身躲开,没有受她的礼。
“玄通先生,何不受她的礼呢?”
老头儿晃了晃那颗雪白的脑袋,“仙童久来不见,还记得小道我么?”
仙童愣住。
“咸平六年时,小道曾经随仙师去往罗浮山中拜访抱朴先生,仙童骑白鹿来迎,而今虽过了两个甲子,”老头儿笑道,“仍历历在目啊!”
仙童抿抿嘴,似是很想说点什么。
老头儿兴致盎然地伸出手来,比了一个高矮,“怪不得仙童认不出小道,小道那时才——这么高哇!”
“那真是……”她憋了很久,从嗓子眼儿里冒出了一点声音,“很久了啊!”
一片惊呼,一片赞叹。
她下意识想看看自己这个超凡入道的爹。
超凡入道的爹注意力被周围惊呼赞叹的神仙们吸引过去了,他矜持地摸摸胡须,但并不那么矜持的笑容还是藏不住,完完全全地流露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藏得住脸上的笑呢!
仙童是真真儿的!仙缘也是真真儿的!她这么个配套班子成员的规格都这么高,是众口一词的神仙中人,那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他这玉清教主也是个板上钉钉的神仙,做不得假啊!
一圈儿老头儿都是经过见过,万军从中厮杀出的名声——这可是真的,自蜀中五斗米道的祖师爷张鲁张修相爱相杀始,到林灵素杀王允诚,这群奔着富贵来的“神仙”是真动刀子的!那是什么眼光什么嗅觉啊,一个打头,其余立刻一圈儿围上,舒舒服服地捧起哏来:
“玉清师兄!怪不得咱们看不出师兄的跟脚(底细),原来竟是早定了仙缘!”
“不错,不错!有仙童在此,可为明证啊!”
“师兄便是安坐,也有登仙的缘份,真真羡杀了道士们哪!”
“玄通道兄也当真鲁莽,”有神仙又抱怨起来,“这样的天机岂可露于人前?”
他说完之后,很是高深莫测地望了外围那群当布景板的小内侍,小宫女一眼,被他扫过的人立刻齐齐低了头。
仙童的过往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要折寿,具体折谁的寿,她听得稀里糊涂,反正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自称是活过两个甲子了,那他还有多少寿可以折,她实不知了。
玉清教主拍了板,“既如此,取鹿鸣为名,替她遮掩一二吧,她才多大年纪,不可折了福寿才是。”
他一边拍板,一边招招手,将她光秃秃的发髻揽过来,满怀慈爱地在头顶摸了摸。
她的名字就这么在一群神仙中定下来了,很福气,很吉利,也很祥瑞。
似乎是为了佐证她这人真有点子玄学在身上,官家那慈爱的手还没从她的头顶收回时,有人来了。
青衣小褂,面白无须,腰间两枚玉环,细声细气,也作道人模样:
“经抚房王相公,东府蔡相公,请叩见玉清真人报喜哪。”
宣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123年,对于玉清教主赵佶来说,似乎喜事太多,道不过来了啊!
周围神仙们又是一波起哄,闹哄哄地说些什么,不过仙童没这个心思去听了。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小桌的那碟胡桃上,趁着赵佶应对宦官之时,伸手拿了两个胡桃仁塞进嘴,又将那枚被遗弃的胡桃也捡了过来,还顺手拿起一旁的铜钳。
“咔”的一声轻响后,那看似坚硬的果壳在她手中分作了两半,将其中富含油脂,又酥又脆的果仁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