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龄另一只手放在椅子后面,紧紧地握着,掌心里有块塑料,是飞机上配餐的塑料勺子,被她折断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带下了飞机,塑料将掌心的皮肤割破了,她没有知觉,木讷又机械地回答晏丛:“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长龄,我很……”
我很喜欢你。
晏丛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能跟温长龄说,说了会让她更难过。
“你不要哭。”他向温长龄承诺,“我不会死。”
温长龄像个没灵魂的木偶一样,呆呆地坐着,说不出话,只有眼睛是活的,眼睛在流泪。
晏丛感觉眼皮快要睁不开。
他已经见到温长龄了,他该走了。
“长龄,我有话跟我爷爷说。”
温长龄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晏伯庸对蒋尤尤点了点头,蒋尤尤过来:“长龄。”
温长龄回过神,自己站起来,看了看晏丛,然后出去。
晏伯庸坐到病床前,满头白发,老泪纵横。
“小丛,爷爷在这呢。”
晏丛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
“爷爷,”他说得很慢,吐字困难,“你答应过我,不能让我死在长龄面前。”
“爷爷带你走,爷爷现在就带你走。”
温长龄是看着晏丛坐车离开的。
晏丛说,他要回家了。他闭着眼,静静地躺着,然后车门关上,他消失在温长龄的视线里。
温长龄想起了她和晏丛的第一次见面。
科室的同事说,肿瘤科来了个冰球少年,长得好看,可惜命不好,得了胰腺癌。同事还说,冰球少年家境好,脾气大,不肯吃药,喜欢为难医护人员。
在晏丛痛得满床打滚乱摔东西的时候,温长龄来了。
“弟弟。”
她轻轻拉了拉晏丛罩住了头的被子:“不吃药会更疼的。”
“滚。”谁是你弟弟。
温长龄剥了一颗糖,把手从被子里伸进去。
晏丛掀开被子:“滚——”
一张嘴,嘴里被塞进了一颗硬糖。
温长龄眼里有浅浅的笑,但被眼镜挡着:“甜吧?”
很甜。
晏丛从小就嗜甜。
“我叫温长龄。”
胆大包天的护士。如果他想,他可以立马让她失业。
他背过身去。
“晏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