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谢安落座首位,会稽王司马道子坐在右首,众人频频举杯,小心伺候。
会稽王司马道子一向贪杯,经常做长夜之饮,而且一醉就是好几日,这次太傅谢安的寿宴司马道子酒满面通红,有些喝多了,就在徐宗文打量着这位皇帝的胞弟时,司马道子突然站了起来!
会稽王司马道子踉踉跄跄的,身形有些不稳,多亏了侍从扶着,他推开侍从的搀扶,当着众人面,望向席中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高言:“桓玄呐,听说你父亲桓温晚年想当贼,你怎么看?”
“哗——”
司马道子此言一出,满座大惊,大惊之后便是一片静默,鸦雀无声。
年少的桓玄吓得跪伏在地,脖颈额头流汗不止,根本就不敢抬头。
晋人特讲忌讳,必须要避讳人家的父亲的名讳,桓温的名字你私下随便怎么叫,可是当着人儿子的面就不能叫了,这是失礼!
例如有一次有人在桓玄面前说了句“温酒来”,桓玄就涕泗横流,当场大哭,那人后知后觉,连忙赔罪,这才事了。
如今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会稽王司马道子居然当着几百人的面儿大呼桓温的名字,还说桓温要造反,要做贼,可想而知此时此刻桓玄心里的心情!
桓玄又羞又愧,又惊又惧,是又恼又怒,又憎又恨,五味杂陈,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如临深渊,胸腹之中更是翻江倒海,直接当场吐了白沫,几乎晕死!
太傅谢安虽然老了,可是反应却不慢,立刻召府中太医来现场诊治,经过太医的把脉,又是掐人中又是推背脊又是针灸穴位的,折腾了老半天才把桓玄弄醒!
“大王,您醉了。”王府长史谢重为之缓颊。
谢重,太傅谢安的二哥谢据的孙子,今年年满十八,就被会稽王辟为王府长史,属于年轻有为,满腹经纶却又懂得低调做人的那种。
征辟制,与九品中正制都是晋朝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之一,皇帝下诏为征,公府、州郡为辟,故称征辟。
会稽王司马道子大声道:“寡人没醉,寡人没醉!”
“桓玄,你说说,你说啊!”司马道子指着跪在席间的桓玄,一个劲的逼迫桓玄。
徐宗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鹤立鸡群,从席间站了起来,:“大王,慎言!”
众人看见徐宗文起身,大多都不认识他,只是少数人曾见他与太傅举杯示意,与谢府来往过密的几人还知道他在谢府居住。
但是,会稽王和太傅面前,居然有人敢站出来为龙亢桓氏说话,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宗文,不可无礼!”大都督谢石从旁点拨,示意徐宗文不要多说话了。
郗俭倒是看起了热闹,他知道徐宗文不会平白无故就顶撞会稽王的,这其中一定有重要原因!
“你是何人?如此大胆!”司马道子手指徐宗文,语气极其的霸道。
徐宗文挺直了身子:“下官征北将军徐骁。”
这下子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皇帝下诏北伐功臣回京述职,此时人尽皆知,作为北伐收复土地最广,打的胜仗最多,征北将军徐骁的大名在建康城内外已经人尽皆知,家喻户晓了!
司马道子半醒半醉,双眼朦胧,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就是那个把胡人打的落花流水,仓皇北顾,收复了故都洛阳,擒战无数秦国和燕国大将的徐骁?”
徐宗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下官就是徐骁。”
“好!那你就说说寡人凭什么要慎言,难道寡人说的不对吗?”司马道子蹲下身子,端起一杯酒,痛快的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