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之下,庆修将一枚针烧红,用两枚铜钱夹着针尖将之掰弯成了月牙弧度。
做好这一切,将针线放入酒精中消毒。
等消毒完,穿针引线的时候,可把李渊和孙思邈给看呆了。
设想一下,一个戴着眼罩的瞎子,却能精准的找到针孔的位置,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李渊像是见鬼一样,望着庆修的目光有些诡异。
孙思邈咂嘴道:“啧啧啧,奇,真是奇啊,庆侯目不能视,竟能如此精准的穿针引线,若非亲眼所见,老夫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太上皇,他真的是个瞎子?”孙思邈有些不相信的问李渊。
李渊嘴角一抽,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嗯,他的确是个瞎子,皇宫里的太医都来看过了,他的眼神已经涣散,药石无医。”
“怪哉,怪哉啊!”
孙思邈在如今的医学界就是个神一样的存在,他当然也知道伤口缝合会有助于恢复,但他并没有掌握消毒的知识。
以前他也为别人缝合过伤口,但针是直针,所用的真丝线也只是简单的用清水洗一下,虽然能将伤口缝合,但十之五六都会伤口感染溃烂,严重者甚至会死亡。
古人没有显微镜,也并不可能从微小的事物上发现细菌的存在。
消毒这个概念,在这个年代并不存在。
孙思邈一边观察着眼前的瞎子为伤者缝合伤口,一边询问道:“庆侯,老夫方才听闻你说消毒,却不知何为消毒?能否为老夫解惑?”
庆修停下手中动作,将一张宣纸撕下来一小块放在烛火上点燃,随后就丢入酒精碗里。
接近八十度的酒精一下子就被点燃,冒着幽蓝幽蓝的火光。
“撕!”李渊倒吸冷气道:“这酒竟能点燃?”
庆修继续一边给老马缝合伤口,一边解释道:“世界上有许多我们肉眼难见的微小生命,有的微小生命对身体有益,更多的微小生命则对身体有害。”
“有害的微小生命统称为细菌,细菌有害,很容易就造成伤口感染导致溃烂,严重者,甚至会让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灭杀细菌的方法就是消毒,一个是用高温杀毒,这就是我让人用沸水煮纱布的原因,针线上同样有细菌,而酒精就是这些细菌的克星。”
“酒精?”孙思邈观察着燃烧的酒水,表情格外认真。
李渊也凑上来,问道:“庆小子,这烧着的就是酒精?这酒精从何而来?”
“酒是有度数存在的,寻常百姓家喝的普通酒水,只有十几度,而三勒浆大概有三十度,我家的杏花村有五十几度,度数越高,酒越烈。”
“当然,超过六十度的烈酒喝多了会把身体烧坏,这个度数以上的酒只能用来消毒,超过七十度的酒称之为酒精。”
“方才我点燃的这些酒精有八十度左右,酒精可以杀死九成以上的细菌,处理伤口的时候用酒精消毒,并不会让伤口感染溃烂。”
孙思邈突然拱手行礼道:“老夫受教了,多谢庆侯指导。”
庆修摇头道:“孙道长言重了,比起救死扶伤,您老可是神仙级别的人,给小子行礼,这是要折杀我了。”
孙思邈眯眼一笑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夫可不认为自己的医术天下第一,所谓活到老学到老用到老,是老夫一贯的行事准则,庆侯你也不必过谦。”
“哎,倘若老夫早日了解这消毒的手段,手上也不会背负如此多条人命,有些人受伤并不至死,但却因为伤口溃烂在痛苦中死去。”
说着,孙思邈表情很是黯然。
李渊也好不到哪里去,表情忽明忽暗,突然抬手锤了一下桌子,重重的叹息一声。
庆修头也不抬道:“老李头,你发什么疯呢?”
李渊眼眶一红,说道:“若是军中也有消毒之法,以前追随老夫征战沙场的那些老兄弟们,也不会一个个离我远去,其中就有几个伤不致命,却因为伤口溃烂而亡。”
“大唐军卒在征战中的伤者不计其数,其中有三成以上都死于伤口溃烂,死的很痛苦,若军中早掌握消毒之法,也不至于这么多大好儿郎年纪轻轻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