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量片刻,旁敲侧击地道“木寅山庄建这般凶险的机关阵,难道只是为了防人”
青年好了伤疤忘了疼,见她态度温和,又颠颠地朝她跑来,听她问得含蓄,自己是不带半点弯弯肠子,直率解答道“说是山庄,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宝库。”
“宝库”宋回涯精神一震,“放什么东西”
青年拎着手中的玉饰在她眼前晃,笑道“自然是放宝贝咯。”
宋回涯半信半疑“你们山庄这么有钱”
“不是我付家的,是高家的。”青年忽生惆怅地叹了一句,“确切来说,从前应该是朝廷的。”
他两手往桌上一撑,在宋回涯边上坐了下来,晃着腿给她讲解道“当年胡人击破边防,轰轰烈烈地南下,先帝惶迫不知所为,在近臣鼓动中,携带一干财宝,沿水路撤逃。泛舟渡河,走了一月有余,还遭遇反贼劫道,最终因忧思成疾,不幸病死途中。此时高清永,如今已是侍中了,护送幼帝及财宝一路逃至华阳城。待干戈平息,胡人退去,高清永才簇拥着新帝又灰溜溜地回京。只是这笔钱财呢,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避开众人耳目,流到了这儿。”
青年拍了下掌,绘声绘色地道“后来高清永一路高升,官拜侍中。十多年来,华阳城附近又发生过几起税银被劫的凶案。因此死了不少官员、灭了不少门派。才能叫谢仲初能在华阳城里一家独大。而高清永也成了朝堂上说一不一的权臣。至于我木寅山庄,里头则堆满了金山银山。全是百姓的膏血。”
宋回涯挠挠眉尾,心情复杂到有些词穷“你”
“你
是想说我一家不是好人不要当着我面说”青年率先抢断她的话,娓娓道来,“我付家自祖辈起,便是江湖最顶尖的机关大家。我父亲极擅巧思,机关术上造诣深厚,年轻时受朝廷嘱托,来这山上建一座隐秘的宝库。他彼时也是年轻气盛,想向天下人一展自己巧夺天工的本领,造一座固若金汤、后人无可逾越的机关阵,不思后果。结果这一建,就建了十来年。当年追随他的工匠陆陆续续都死了,他才开始后怕起来。可惜为时已晚。”
宋回涯缓声问“你父亲死了”
青年说“早死了。如今木寅山庄只剩下我跟我娘,替他们高家守着这份不义之财。我娘呢,是个胆小些的普通人,什么家国大义,她就算死也全不了这声名,所以没有别的指望,只是希望我能活。”
宋回涯“那笔钱还在这里”
青年点头“在啊。”
宋回涯坐正一些,说“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青年耸肩,无所谓地道“可能是我活腻了吧。谢仲初也在觊觎这份财宝,若是叫他谋得,我还不如将它们全部扔进海里去女侠要杀他,我当然拍手叫好,鼎力相助”
宋回涯眼神锐利地射向他,仔细推敲过他的这番叙述,质疑道“你多住在木寅山庄,不该有人敢告诉你各中隐秘。你娘更不会。”
“你还在怀疑我宋大侠,我已是对你掏心掏肺了你看我哪里像是个奸邪之人”青年一脸受伤地道,“不过,确实是一位外面来的大侠告诉我的。”
宋回涯肯定地说“人已经死了。”
青年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去,显然叫她触了伤心事。怏怏不乐地转过身往外面走。
宋回涯跟了上去。
青年轻车熟路走过几个拐角,停下步子,在墙上一阵摆弄。
前方通道格局瞬时变转。
青年转过脸来,宋回涯以为他还要生会儿气,结果他巴巴地望着宋回涯,憋不住了似地问道“你去过最北面的地方是哪里听说你曾打得谢仲初跪地求饶,叫他颜面尽失,所以他才如此恨你,真的啊”
宋回涯斜他一眼,说“不知道。”
青年以为她是搪塞,又问“你不留山上还有多少人”
宋回涯说“不知道”
“你别那么不耐烦嘛,同我说说话啊。”青年缠着她道,“我知道你叫宋回涯,我叫付有言。我们做个朋友啊。我从来没有朋友。”
宋回涯听着他温声恳求的语气,一个头有两个大,无力道“你不是成亲了吗”
付有言无辜道“我娶的是个名字,给你拿走了啊。”
“我还回去了我怎么知道那挂满一面墙的东西,有没有别的用处。”宋回涯说,“你若是如此厌烦木寅山庄的日子,为何不干脆带着你娘离开”
付有言难得少话,只闷声道“上去你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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